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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8章 Vith er Norrse.Vith er Viking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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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却那些最先逃跑的人得以生还外,下意识逃入城内的人们,此刻或是成了维京大军的刀下之鬼,或是被持续蹂躏着。
    逃跑的农夫、牧民,带着他们仅有的随身财物直奔周围的村庄。
    这个时代,爱丁堡的地理位置与一千年后稍稍有些不同,但这片区域被命名为“爱丁堡”后就再无变过。
    大片的松树、橡树林里隐藏着一些村庄,林子里被开辟的空地广泛种上了农作物。
    麦收刚刚结束,自耕农或是佃农刚刚交了租子和王国粮税,农户剩下的粮食不多,不过在麦收后的当下,他们终于可以享受丰收的喜悦,可以罕见的大快朵颐。
    各个乡村距离爱丁堡这一军事为主的据点有一段距离,当逃跑的人们把“海上野蛮人”入侵并攻城的可怕消息传递开来时,彻底引爆了恬静田园的安宁,引来极度恐慌。来者哪里是什么“海上的野蛮人”,分明就是从海里窜出来的魔鬼!是撒旦的使徒!
    驻守乡村的教士聚拢惊慌的村民,一些自诩勇敢着决议拿起木头农具与恶魔战斗,但大部分人的想法非常单纯。所谓大家带着细软逃到林子里藏起来,等“来自大海的魔鬼”离开,一切又会太平。
    当夜幕开始降临,爱丁堡周遭村庄的民众,已经开始了大逃亡。有些人有些怀疑,直到村民看到爱丁堡的方位,那一带腾起前所未规模之浓烟,他们发挥想象,脑子里应征处能联想出的最恐怖的地狱的幻想,开始了加速逃亡。
    而爱丁堡,的确是当地人的地狱。
    守卫城市的诺森布里亚战士,无论他们是坚决抵抗,亦或是向这些野蛮人投降,结局都是死。
    攻城的巴尔默克维京军,那些最基层的战士可是被其家族首领亲自挑选,凡能入选者必为猛士。他们在阳光下战斗,就以敌人的血祭祀奥丁,就以敌人的血来回馈自己的家族。
    当大部分维京战士意识到应该留下几个活口或是作为“舌头”或是留作未来的奴隶的时候,他们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做的已经太过分。
    活口?哪里还有什么活口?
    难道那些哭花了脸、精神崩溃的一小撮女人?
    战斗已经告一段落,留里克觉得自己已经等待得太久了。
    持剑的耶夫洛心里痒痒,他绕着留里克转了一圈又一圈,如同苍蝇般在留里克面前乱飞。
    “够了!耶夫洛,给我安静。”
    “大人。难道我们要在户外过夜吗?”耶夫洛猛然质问。
    “不。”
    “我们也该进去了。兄弟们,都想……”
    耶夫洛话说一半,留里克眼神瞟上几眼自己的手下。哪怕是那些下船参战的水手,他们的眼神里也流露着强烈的期待的目光。
    “那就走吧。去看看他们做了什么好事……”
    留里克振作起精神,开始走上通向城市的吊桥。
    一切尽在他的预料内,所谓的爱丁堡,那被木墙包裹着的分明是大量的木头茅屋,城内不存在任何的硬化道路,至少存在几条比较直的道路,可它们分明不过是踩得坚硬的发黑土路罢了。
    平民乃至士兵都住在茅草屋里,至于道路,一旦下了雨就泥泞不堪!
    留里克对这座城市的最后那一丝幻想,甚至不觉得这里会有什么财宝。
    尤其是耶夫洛,他也张着大嘴不由感叹:“这里……难道不该有金银堆成的山吗?”
    “嘿!你在想些什么?!”留里克随口质问。
    “大人,这里一片糟糕。他们明明该是富足的,可是我怎么感觉比梅拉伦集市还要破败。”
    “只能更加糟糕。”留里克随意指着大量随处可见的死尸:“瞧瞧这些死者,他们多是士兵,更多的是平民。”
    “大人。你……这是可怜他们吗?”
    “可怜?”留里克木着脸轻轻摇头:“我似乎听到游魂在哀叹。我们已经进城,你觉得待在城里会是什么好事吗?”
    “这……我不想和死尸睡在一起。以我的经验,现在的天气最是炎热,不出两三天,这些尸体就会发出恶臭。恶臭是恶魔的诅咒,吸入那些臭气的人都会病死。”
    留里克抬起手令其打住:“够了,最终我还是在外面过夜。瞧瞧吧,兄弟们。如果这里拥有财宝,已经被我们的盟友找到。这样吧,我们继续去找敌人的粮仓,尽量运走粮食后我们立刻撤离。”
    这座名为爱丁堡的主要以木头做材料修建的堡垒,它实为王国的北方军事基地,却挡不住真正实力雄厚大军的猛攻。木头围墙可以挡住皮克特人,却挡不住这支拥有攻城经验的维京军队。它虽是军事重镇,其本体实为一个规模不大的城寨。
    现在城寨中的黑土上到处流淌着死者的血,泥土为之泥泞,空气中弥散着铁锈的恶臭。
    留里克一行根本就是漫步在“血之路”上,他们的皮靴沾染大量殷虹的泥土,所有兴致勃勃想到抢些财物的精锐佣兵,他们紧跟留里克大神身后全都换了一张脸色。
    越是前进越是煎熬,留里克看到那些癫狂的巴尔默克人到处奔跑。他们的确抢到了一些有用之物,另有人已经开始纵火。
    留里克瞥着那一撮恶意纵火者,不由大惊:“不好!我们得快点。火势一旦发展起来就控制不住了!”
    “大人,我们仍不知道他们的粮仓……”耶夫洛的话才说一半,他赫然看到不远处居然出现了马车。“大人,快看!是马!”
    “就是那里了。不是仓库如何有马?快跟我来。”
    留里克没时间和满地尸体、癫狂的维京战士纠缠,他带着最亲密的手下直接和忙着搬运粮食的设得兰人撞在一起。
    “是啊!罗斯的留里克大人,你不忙着搜刮金子,居然……”说话者正是远航引路人霍得。
    这个老小子正带着他岛上的朋友们疯狂的搬运装满脱壳麦粒的麻袋。
    留里克只是扫了一眼,就明白了爱丁堡军队在仓储方面想的如何周全。他们将沉甸甸的麻袋堆成墙,至于马匹和两轮马车,分明就是搬运粮食所用。似乎已经全军覆没的本地军队,准备运走一些粮食?
    留里克示意耶夫洛,而耶夫洛立刻掐住霍得的脖子。
    此举惊得所有设得兰停手,他们在讶异中看到留里克拔出短剑。
    “这是怎么回事?留里克大人?!”霍得艰难嘟囔。
    “放开他吧,耶夫洛。”
    说罢,留里克持剑走近已经堆积部分粮食的马车,持剑铜进一麻袋,一些麦粒随即流淌出来。他借了一些麦子,鼻子凑去嗅了嗅,评判其还不错的品质。
    “留里克大人,这是我们的缴获。”霍得谨慎道。
    “是!你们设得兰的卑尔根人,的确和那些人有些不同。你们更清楚粮食比金子宝贵。”
    这是一种夸奖吗?霍得嗅到了别的意思,留里克是军队的统帅,他领着人到这里只能有一个情况。
    霍得审时度势,自知一头狼胃口再好,也不能独吞一整只羊。
    “留里克大人,你的战士们都在寻找金银,我们只能来找寻一些好东西。我运气好,找到了他们的粮仓。”
    “不!你绝对是有备而来,可不是乱找的。”
    “不管怎么说,是你定下的规矩,最先发现财物者,归其所有。不过这座粮仓太大了,我的人至少要抗走一麻包麦子。”
    “我说过你们不能索取了吗?”留里克嘴上这么说,心里可是佩服这个霍得并非贪婪金银。他又注意到这群设得兰人还俘虏了一批女人,看起样貌都是年轻的。
    看够了城里倒毙的尸体,反倒是这群抢粮食的设得兰人居然还留了一些活口。就是这些女人已经衣冠不整精神恍惚,一个个被捆住手脚后,就被拴在立柱上,她们的眼神里看不到光,身子硬是不停地颤抖。
    留里克再不想赘言,他即可宣布:“现在这座粮仓全是我的所有物。霍得,带着你的人还有你们俘获的女人,扛着一包麦子撤到城外。”
    “啊!这……我们打算……”
    “你还想住在城里?你难道没有闻到焦糊味!那些家伙已经在纵火了,你想待在城里火葬吗?赶紧逃出去。”
    霍得等众人这才抬起头,他们终于察觉到了情况正愈发难以控制,他呲起牙大吼道:“朋友们,我们撤吧。”
    设得兰人旋即开始撤离,霍得也在最后关头询问道:“大人,你不撤走吗?”
    “我要进来装运了麦子再走,你不必担心我。”
    在粮仓区,混乱似乎消失了,就是周遭传来隆隆声,仔细听去,那分明是劫掠者们狂欢的笑声。
    “现在开始行动吧!耶夫洛,带兄弟们搬运麦子。搜寻一切能用的东西,找到马匹和马车。”
    “是。”说罢,耶夫洛一摆手,十五人开始行动。
    留里克的确仅仅带了这点人进城,另有几人仍在城外看着那些重装备呢。
    他们脱下锁子甲,开始奋力搬运麻袋,俨然就是一名名搬运工。
    也恰是在这忙碌之际,一个藏起来的男人被揪了出来。
    一个俘虏被押解到留里克面前,突然出现一个俘虏,谁能不吃惊?
    此刻的留里克已经坐在马车一侧,而被驯得非常温顺的驮马只是一动不动站着,仿佛人类的杀戮和它毫无关系。
    这是一个棕色头发的中年人,他一身灰色粗布,倒是脖子上挂着一只很小的纯银十字架。
    此人一直跪着求饶,嘟囔着一些话语。
    “他在说些什么?”留里克问。
    耶夫洛骤然踹上一脚,那人更加大声地嘟囔,而留里克也终于听明白了一些词汇。
    留里克知道此人嘟囔的是古英语,就是这奇妙的口音,让他想起了那个博里霍尔姆的萨克森酋长施泰因。
    对哦!诺森布里亚王国的构成,本质也是萨克森人呢!哪怕他们距离大移民时代过去了三四百年,语言的漂变不该非常剧烈。这里的所谓古英语,本质就是古萨克森语。
    古诺斯语和古萨克斯语,语法与词汇有着高度的相似性。
    随着此人说话变得缓速,留里克透过一些关键单词弄清了此人的概况。
    恐怕任何的时代,人才之于君主都是最重要的。这个自称名为保罗的男人,自述自己是爱丁堡伯爵的老仆人,从事着管理粮仓的工作。
    此人竟是一个本时空罕见的技术官僚?!
    留里克收了剑,一甩他的马尾,刻意站在这个保罗的面前。该以怎样的手段让这个男人冷静下来,并试着感化他为我所用?
    一个奇妙的操作骤然在留里克脑中酝酿。
    换做保罗的视角,这个老仆人在发现那些野蛮人打进来的第一时间就藏了起来,他的几个年轻的手下都被杀死,他自己就只能在拮据的角落不停祈祷。
    一个野蛮人的男孩站在自己面前。不!这个男孩真的和那些野蛮人是一伙儿的吗?
    只因留里克当着保罗的面,以右手的两根手指在自己胸前“娴熟”地画了一个十字。
    这堪称野蛮人迷惑行为的举动,一下子让保罗觉得眼前的人们只是看起来野蛮,其实他们也是主的仆人。就像是那些皮克特人,他们明明是主的仆人,多少年来也屡犯边疆。可是,皮克特人有着红头发,而眼前这位白皙的少年,却又比黄金更加亮白的秀发。
    留里克器宇轩昂,他身边的战士也被立刻要求披上蓝纹斗篷,摆出一副更庄重的气场。
    接着,留里克以极为缓慢的口语,说着诺斯语的一些关键词汇:“保罗!你是……爱丁堡……仆人!你的主人,死亡。现在!我!就是你的主人!新主人!臣服!活命!背叛,死!”
    还有什么可以犹豫的?在这个“粮官儿”保罗看来,眼前的男孩的确高贵,他应该和自己一样都是主的仆人。
    现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也许爱丁堡遭遇到另一个王国的攻击也说不定呢。必经这些年来王国持续的内战与动荡,可是引得其他王国都在觊觎掠夺诺森布里亚的领地。那是王公贵族们的战争,可与草民有关系?身逢乱世,保罗做出了可以保住小命的选择。
    保罗跪得端正,接着趴下来去亲留里克的染血的靴子,当他感觉到诡异之际,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留里克以他对于基督的了解,此间客串一把主的仆人,完美得到了粮官保罗的仆从。无论这仆从是否真心,都让接下来的转运粮食工作变得顺畅。
    由于只是单纯地征税,爱丁堡城寨内的粮仓,粮食并非堆积如山。
    不过经历了设得兰人的第一波劫掠,几个仓库里仍有不少的粮食。
    五辆马车堆满了粮食,真可谓金银没有堆成山,粮食堆成了小山。
    为了避免误会,普通的保罗换上了罗斯人的蓝纹白布头蓬,他就紧跟在一辆马车边,在心惊肉跳中走着血之路。
    直到,他看到了破损的城门附近那满地的王国战士的尸骸,这下是真的不能走动。
    “什么情况?为何停下?”留旋即吼到发呆站着的那个保罗,接着走过去。
    须臾,留里克顺着保罗手指的方向,在尸体堆中看到了一具据说是大人物的尸体。
    那个死者,居然是爱丁堡伯爵本人?!
    耶夫洛等精锐佣兵奉命将尸体拖出来,随着一些死尸随身携带的金银器器具被搜出,完美应证了其身份高贵。
    更关键的正是那支已经弯折的铁剑,镀银剑柄,岂是普通人可以享有。
    而另一位精锐佣兵干脆翻出来一面染血的旗帜那怕它变得残破,它仍是一面花纹清晰的旗帜!
    “是诺森布里亚王旗!”保罗手指着大惊道。
    “你们的!旗帜?”留里克昂首问。
    “是贵族的!我只是最普通的仆人。”
    留里克点点头,示意耶夫洛采取一些措施。
    紧接着,保罗就在震惊中不得不重新评估自己的判断。这个会在胸前画十字的美少年,他真的是主的仆人?
    如果少年真是仆人,就是主的堕落的仆人。
    哪怕伯爵已经死了,他毕竟是贵族,岂能受到如此的羞辱?!
    原来耶夫洛等人以绳索拴住伯爵的双上脚,系在马车的木板上。他们摘下伯爵的的锁甲和铁盔,收缴其剑与匕首。
    如同一坨烂肉般的伯爵,以自己的后背去洗刷染血的泥路,而周遭燃烧房屋的浓烟也愈发猛烈。
    也许留里克犯不着去搞这样的拖尸之举。其实不然!因为那些巴尔默克人和设得兰人,大家本质都是维京人,大家有着对强者的无限崇拜。一个统帅,除了要带着兄弟们发财外,更要让大家知道自己是最暴力的战士。
    能在乱军中找到敌人的统帅的尸体,这要是公然展出,等于说留里克必会获得人们的欢呼。因为,战士们非常渴望看到自己的统帅亲手杀死敌人的统帅,诸如用敌人酋长的头颅去做骨杯,维京战士们只会高兴于自己正在追随一位伟大的战士王。
    黄昏,城外。
    一片靠近大海的小树林就是留里克选中的自己的宿营地,在这个位置他能轻松看见自己的阿芙洛拉号。
    麻绳挂着爱丁堡伯爵的脖子,尸体被吊起来展示,其弯曲的铁剑插在其脚下的泥土。
    终于到了这里,粮官保罗才彻底明白过来,他们根本就不是主的仆人。
    但是,他们也不是单纯的野蛮人。
    待留里克这里安顿下来,保罗深深地爬到正烤火的留里克,卑微着身子问道:“大人。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我?”留里克瞥他一眼,又示意自己的佣兵们不必再戒备。
    他看着跳动的火苗,严肃认真地绷着脸平静地以诺斯语一板一眼道:“vith er norrse.vith er vikingr.”
    “vikingr……”保罗长叹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已经在劫难逃,被他们严密看管,逃跑会被立刻杀死。
    自己的命运究竟会如何?保罗又壮着胆子询问。
    “做我的粮官,管理我的粮食,做得好,你会得到好处。否则!死亡。”
    这番话保罗是完全听懂了,他并非真的臣服,只是自知无法逃离这全新的命运。困境中此人已经释然,无论跟随哪个主人,自己终是一个奴仆。他只有紧握自己的信仰坚强地活下去,唯一庆幸的是,这些入侵者可以夺走爱丁堡的一切,却无意夺走自己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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