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卿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还只蒙蒙亮。可是手机的定时闹钟却已经响起，难道今天天亮得特别晚？她再睁眼一看，原来今天有大雾。大雾遮掩了阳光，也把远处的圆顶大教堂的身影遮得隐隐约约的。“这么大的雾……”喝多了酒，头还有点晕乎乎的，于是又躺下去——

    床上有人！

    她吓得猛又坐起来！睡意全消！“谁！

    ——小哥？”

    杨洋被她一吵，也醒了，眨巴眨巴眼睛，还没完全清醒过来。“还早呢……再睡会儿……”双手往她腰上一合，稳稳地拖进自己怀里，“乖……别闹……”

    ！

    （别怪作者懒，杨卿心里当时只有上面那个感叹号！）

    这人……不是说要分手吗？怎么又跑来米兰，还跑到她床上来了？等等……她拉开被子看看……还好，两人都穿得稳稳当当的……睡衣。

    “干嘛……君子没趁人之危，失望么？”他在她头顶轻笑，刚刚醒来的慵懒，把他本来就低沉的声线点缀得更加迷人。

    杨卿瑟缩着发烫的耳朵，这人真是……受不了……“你怎么在这……不是说分手么？”

    他更用力地抱紧她，仿佛怕自己一不留神，她就会消失。“我错了，原谅我好不好？……是我自己一直没有走出那个困局，再被别人说了几句，就……”

    她的手攀上他的肩膀，两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他的领口，“困局会有很多，一圈套一圈，一环扣一环……别人说的话，也不会停止，会有更奇葩的，更难听的，更让你无所适从的……你要怎么办？”

    “我要跟你在一起，就这么办。”

    她深深地看着他，定了定神，“小哥，我可以光明正大给你的，只有保护和鼓励……超越了这些，也许无论你做多少倍的努力，都会被别人质疑你的能力！让你委屈自己站在我的身后，被我的光芒掩盖，这对你不公平……你去追求你的幸福和自由，不好么？”

    他摇头，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那你呢？你自己呢？失去了所爱也无所谓吗？伤痛到昏迷也无所谓吗？孤独只能靠酒精入睡也无所谓吗？卿卿……原谅我，我只是一时没有想明白。”

    她低下头，不看他的眼睛，“我没生你的气……别把我想得这么惨啊，其实我很好啊，身边那么多人，平时那么多工作，没关系的。前面20年，没有你陪我也走过来了不是？……你还有很长的路可以走，很多的人和事可以去经历，很多的空间去发展……”

    “然后呢？然后眼睁睁看着别的男人来温暖你，陪伴你？看着你对着别的男人露出傻兮兮的花痴笑容？去幻想别人的好身材？”

    “我哪有……”那么……饥渴……

    “你没有？”他邪邪一笑，伸手就脱下了上身仅有的白色t恤——

    她盯着他的脸，一时没能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等反应过来时，他已欺身上来，“……”他光洁的肩膀在她眼前一闪，她已觉得全身血液都冲上了大脑——

    我去……这性~感的锁骨线……舒展的肩膀线条……光滑的皮肤下贲张的肌肉……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俯身，就把她跟这个世界都隔绝开来……仿佛这里，才是她应在的栖息之所……

    “卿卿——你……你居然流鼻血，真是的……”他忍着笑，从床头的纸巾盒里抽了几张纸巾，给她擦去，又揉了一个小团，塞进她流血的鼻孔里。

    “就你害的。”她白他一眼，拿背对着他。妖孽啊妖孽，这日子没法过了……

    他只好把衣服穿上，再去把她扳成平躺。“头要仰高，不能趴着。我就当你同意了，mua！”在她脸上重重一吻，“我去洗漱。”

    “唰唰唰唰……奴知汤石摸行衡？（你今天什么行程？）唰唰唰唰……”他端着水杯，满口白沫，在洗手间里问。

    “谈了一个设计工作室，今天是他们的男装发布会，邀请我去看看。如果设计师不错的话，后续可以合作。现在天玺要开发农产品的中下游产品，要让更多的农民受益才行。有了服装品牌，就能带动我们的纺织，还有上游的棉花、羊毛、兔毛、大豆、蚕桑……”

    “国内那么多服装品牌，让他们合作不行么？到米兰来请，不会太贵么？”他清清爽爽地出来，看看她的鼻血已经止住，把纸巾撤了。“起来吧？”

    她依言起身，“这个就是市场定位和资本运作的问题了。设计师是一个品牌的dna，他若是不好，这品牌怎么长都不会好看。米兰是世界的设计艺术之都，来这里挑人，我想成功的概率会比较大。

    天玺不仅是一个商业集团，它更是扎根于中国土地的一棵树。既然这棵树有能力结更多的果子，那果子一开始就要往最好的长。我们的品牌，就是要最好的，最强的，得到的产品才能有更多的市场。占有了市场之后，才能把更多的好产品回馈给社会。就像我们的牛奶广告一样——相信天玺，相信你的明天。

    你不知道吧，天玺最好的产品是在国内销售的。每年我们的顶级优质食品，国内都不够销的。过几天我们去看新西兰的牧场去吧？那里有我们的奶牛。新西兰政府限制我们输出奶粉，为这事儿我还得想办法才行。”

    杨洋听着她在洗手间里的长篇大论，他知道，这才是她真正开始接受他的正确打开方式。“好，去看奶牛。我说你快点儿，跟人家约的几点啊？再拖拉迟到了。”

    “十点。呀，都9点半了……好好好，我快点，我快点。”

    十点整，门外“叮咚”一声响。“来了！”杨洋应声跑去开门，“阿卿，好了没有？有人来了。”

    “你开门，我马上就好了。”这要命的高跟鞋勾住她的丝袜了！！！

    杨洋一开门——

    “你怎么在这儿？”来人惊道。

    他小爷倒好，往门上一靠，说，“这话我也想问你。你怎么在这儿？”还好他赶来了，不然被这家伙趁虚而入，那还得了？感谢伯父伯母英明伟大……

    洗手间里传来一声大喊——“啊！”

    瞅门外的人一眼，他又倒回去敲洗手间的门，“怎么了？”

    “这鞋太高了……穿不了……”

    “7公分也算高啊？要不别穿了，你就穿昨天那平底鞋也挺好的。”

    “那这鞋呢？不是，等会儿走台，人家的男模都是一米九的个子，我不穿高点就跟个小矮人似的了……”

    “让他们边儿切，我陪你走就行了。”

    “哎？这是个好办法。行，就这么滴。”洗手间的门终于开了。“哎？逸风？你这么早来了？”

    逸风尴尬地笑笑，“嗯，我跟marco和杨助理一起过来的，他们在大堂。”

    “那我们走吧。marsen的副手，就是杨谦被派过去协助的那位高管的副手，意大利人。”杨卿一边走，一边在给杨洋介绍。“buongiorno，是意大利语正式问好。”杨洋点头。

    marco是个明朗阳光的意大利帅——叔叔。年届40，自有一股成熟稳重的魅力。见面之后，杨卿与他拥抱、贴脸。“e＇questo?”（这位是？）

    “ilmiazzo，yangyang。”（我的男朋友，杨洋。）

    杨洋伸出手，“buongiorno，marco。”

    marco却拉着他的手，上前拥抱他，“你好！yangyang。”然后伸出大拇指，对杨卿说：“e＇moltobello.”（很帅。）

    杨卿笑，“grazie.”（谢谢。）

    因为时间比较紧，坐在车上，marco就开始汇报这个设计室的一些概况。当然，全是意大利语。杨卿一边听，一边思考，还要再问些问题，也是用意大利语。天玺的欧洲分公司设在英国，所以这次tomsen并没有过来。marco平时在公司里虽然讲英语，但是既然回到了祖国，恰巧大老板又懂意大利语，他才不管你们其他人能不能听懂呢，反正大老板听懂就行了。

    杨洋好整以暇地看着杨谦也是一头雾水。叫你显摆啊，你不是显摆法语来着？我听不懂你还不是听不懂……

    这不是个很大的工作室，区区三百来平米的办公场所里，有四张工作台。墙边立着一排人偶布台，成捆的坯布素纸靠在墙角。室内搭了一个很简单的t台。

    “这是几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创立的工作室。我们收到他们的简介，觉得设计的女装还不错，所以就预约了今天来看看。”marco用一口生硬的中文，向众人介绍。

    杨卿点头，“那就开始吧。”看秀的时候，杨洋和marco一左一右地坐在她身旁。逸风坐在杨洋的另一侧，marco的另一侧坐着杨谦。“看完你要给我意见的。”她对他说。杨洋点头。

    “阿卿，你是不是也会做衣服？”他突然想起多年前她为他改戏服。

    “一点点，不专业。”她小声回答。“决策者靠这儿，”指眼睛，“靠这儿，”指太阳穴，“不靠这儿。”活动五根手指。

    “emilia的风格比较柔美，是比较倾向于甜美可爱类型的。malena的就比较中性，帅气，利落，有力量感。tomaso的感觉比较叛逆，前卫，标新立异。o比较中规中矩吧，有点小意思，小俏皮，但是不脱轨。”看完了秀，杨洋说他的看法。“有几个亮点，但是不知道亚洲女孩子能不能穿出味道来。”

    marco听了点头，问对方负责人odelloasiatico?”（有亚洲模特吗？）

    o显然没想到这一层，摇摇头说：“apuoesserediaiutolasignorinaunpaiodiparettistipossoiinloco.”（没有。但是如果这几位小姐可以帮忙的话，我们的设计师可以现场改衣服。）

    “那，小郭，小徐，小艾，你们去试试吧。”杨卿叫几个小助理上去。

    “啊？我们？大小姐……我太胖了……”小徐唉唉叫。

    “大小姐，我腿粗……”

    “我也是……再好的设计，被我们穿一个毁一个怎么办？”

    arco的翻译，连忙朝几个女孩子摆手，“no，no，please……possiamofare,fiuaprova.”

    marco帮他翻译成中文，“他说他们可以做，只要你们上去试试。”

    没办法，三个女孩子到里面去换衣服了。也是，这衣服设计的不就是给人穿的嘛？她们穿了都不好看的话，卖给谁啊？

    换了三个小助理再走一遍秀。明明没这个模特的气质和天分，三个小女生还是努力走得有模有样的。杨卿频频笑着点头。“表现不错，加这个月奖金。”三个人听了欢呼一声！走的更带劲了——

    有个土豪老板就是好！

    辞别了o，他们就马不停蹄地去看秋冬时装秀。天玺刚刚谈下合作的一个知名男装品牌听说她来了，热情邀请她和两位大明星同台亮相，以博取更多中国客户的好感。当杨洋和她一起出现在t台上的时候，台下开始响起口哨和欢呼声——

    原因无它，实在是两人站在一起看起来太养眼了。

    看完时装秀，简单吃了午餐，又连着去看了另外两家工作室。这一天忙碌下来，等到稍微能喘口气的时候，就已经到了可以吃晚饭的时间了。因为有marco这个地头蛇在，一行人吃到了非常正宗的意大利美食。在大家正在开心用餐时，杨卿接到了小米的电话——

    “大小姐，西南区汇报，地震造成大面积农田被毁，今年无法达到预定目标。西北区汇报，我分公司遭到袭击，员工3死9伤，陈玉华总经理为保护村民们，因公殉职。请求董事会批准增加抚恤金，给予支援重建……”

    因公殉职？

    因公殉职！

    混蛋！她一拳打在桌子上，发出闷闷的一声响！所有人都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