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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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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卿尘魄要大婚,这可是六界千年来的大事,在他们以为会是九天玄女嫣然的时候,结果,新娘子可是任何人想都想不到的,虽有人持反对态度,可是卿尘魄依然是我行我素。

    本是清冷的无情楼此刻装上了一片喜洋洋的红色,每个角落都是红色的,无一纰漏。

    房间里的舞瑭殁一袭红色嫁衣,干净的小脸涂上了红装,左边脸上的疤痕也被涂上了红色胭脂,清秀中带有邪魅,头顶着凤凰冠。美得如画中之人,好似红色天生为她生一样,天生就适合她。

    舞贝冷给她梳着发,“新娘子是这世上最美的人,女人一生最美的时候就是这一刻了。”没想到殁儿都这么大了,到了要嫁人的时候了。

    “姑姑……”她低语。

    进来房间的游麟儿看着铜镜中的舞瑭殁感慨,“真漂亮!”瑭殁的年纪是最小的,可是嫁人最早的是她,她以为会是莫柯或者是她,可没想到会是瑭殁。

    舞瑭殁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美得不太真实,她不太敢相信这是她自己吗?她居然也有这么美的时候。“姑姑,阿八我有些害怕。”心里不安着。

    舞贝冷摸着她的墨发,“傻孩子,有什么好怕的。”

    “对啊,傻瓜,有什么好怕的!别绷着一张脸,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捏捏舞瑭殁的小脸,“笑一笑,做个美丽的新娘子!”真不明白明明是她的大婚了为什么还要绷着个脸,好似被人强迫她一样。

    “嗯。”舞瑭殁有些勉强的牵扯着嘴角,淡笑着。

    门外传来莫柯的声音,“你们好了没有,时辰到了,新娘子该出门了!”

    “快好啦!”游麟儿应着,拿过绣着凤凰的盖头盖在舞瑭殁的头上,舞瑭殁只觉眼前一片红色,游麟儿扶起了她,在她耳边讲着。“别怕啊!”

    舞贝冷在一旁扶着她,略带伤感。“殁儿,嫁了人可不要跟以前一样顽皮了,要好好爱师尊,帮助师尊,姑姑不能陪着你了。”

    “嗯。”舞瑭殁点头,欲哭,可是她忍住了。

    “我们出去吧。”游麟儿打破伤感中的二人,说说笑笑的。“今天可是大喜的日子,咱们谁都不准哭呀!”

    “说得对,是我糊涂了。”舞贝冷收起了悲伤,拍拍舞瑭殁的手,示意她也不要悲伤了。都怪她不好,让殁儿难受了。

    两人扶着舞瑭殁出了门,莫柯,流枫,玉良浩等人在等着她们。

    八抬大轿,八个轿夫,皆是喜红色,敲锣打鼓的人员组成了十八人一对,共有六队,喜气洋洋一片。

    舞瑭殁被扶进了轿子里,轿夫待新娘子坐好后,他们一齐熟练的抬起轿子。

    “起轿咯!”流枫兴奋的大喊。

    轿子平稳的抬着,敲锣打鼓声响起,混合着鞭炮声好生不热闹,似乎要传到了陵隐的每一个角落,敲锣打鼓声从无情楼一直延续到了大殿下方。

    盖头下的舞瑭殁低沉,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掀开盖头,垂眸,手搅和宽大的衣袖。手不小心划过衣上的金片,手指被划破了一个大伤口,血争先恐后的涌了出来,比她身上的嫁衣还要红上个几分,白皙的小手没多久就沾满了血。她冷冷的笑了,无奈的笑了,讽刺的笑了,捏着还在流血的伤口,她好似无痛觉一样,外面的喜气丝毫没有感染到她的心里。

    大殿里到外都站满了人员,可见来贺喜的人可不少,每个人的脸上都扬着笑意,皆来祝福着这对新人。

    轿子到了大殿外面,一袭红衣的卿尘魄出来迎接。一头散发整齐的馆了起来,因为大婚的原因就连眉角都揉和了起来,使得不易近人的他显得有了不少的人情味,迷得男女皆有些醉了。

    “请新郎踢轿请新娘出来。”流枫喊着,好不快意。

    卿尘魄抬脚轻踢着轿子,轿子里的舞瑭殁凝视着自己已经干了手指上的血液,根本没有听到卿尘魄的踢轿声。

    许久轿子里没有什么动静,轿子里的人也没有要出来的趋势,卿尘魄皱眉,流枫有些呆泄,不明白舞瑭殁为什么还没有出来。

    宾客门也有些奇怪,甚至有的都开始指点着轿子,议论新娘子为什么还没有出来。

    玉良浩机灵的讲着,“可能是各位的声音太大了盖住了新郎的踢轿声,导致新娘子没有听到,咱请新郎再踢一次轿子。”

    宾客门笑了,自觉的压低声音,原来是他们的声音太大了,盖住了踢轿声导致新娘子没有听见,所以没有出来。

    卿尘魄也以为舞瑭殁没听到踢轿声,紧皱的眉松开了,再次抬脚踢轿子,踢的力道明显比第一次的时候大多了,轿子都有些摇晃着。

    轿子里的舞瑭殁回过神,才发现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请新娘出轿。”玉良浩喊着。

    舞瑭殁放下盖头,将带有血迹的手藏入宽大的衣袖中,单手掀开轿子的帘子,众人松了口气,新娘子总算出来了。

    卿尘魄笑了,上前牵着她的手,不小心碰到了她受伤的手指,她也没有什么反应。

    跨过了火盆,经过袖子水的洗礼,他牵着她一步步走进大殿。

    宾客门也相续的进去。

    大殿里无了以往的高雅和洁白,有的是红红的一片,很温暖,很温馨,很喜庆。

    舞瑭殁低头,握紧了卿尘魄的手,隔着盖头卿尘魄在她耳边讲着。“别怕,别紧张,有我在哪。”卿尘魄误以为她太过于紧张了。

    盖头下的舞瑭殁苦笑,她没有紧张,只是难受而已,说不出的难受,他越是这样她就越不忍心放开他的手,不忍心伤害他!

    大殿的正方坐着隐师子和舞贝冷,他们的背后挂着一个大大的喜字,他们两人一个是舞瑭殁的姑姑,一个是卿尘魄的师傅。

    “一拜天地。”主婚人流枫喊着。

    宾客们鼓着掌。

    卿尘魄跪地。

    舞瑭殁就这样定定的站着,没有动,如僵硬的一样。

    见舞瑭殁没人动作,流枫以为她没听见又再次喊了一声。“一拜天地。”

    可是舞瑭殁照样没有动作。

    大殿安静了下来,静得连一根针掉落在地上都能听得见,他们不明白为什么新娘子没有动作。

    卿尘魄转头看向她,“为什么?”为什么不拜堂?难道她心里的那人不是他?她一直都是在欺骗着他?她喜欢的是牙?

    一阵风吹了进来,她的红色盖头飘落,新娘子的模样全部落入众人的眼中,她才发现就连天华帝君和九天玄女嫣然都来了。

    她不看他,她看着大殿,无焦距的双眸看着大殿的众人,多么的真实啊,真实得令她难受,令她舍不得离开,令她舍不得放手。

    “为什么?”卿尘魄起身,再次的问着她,双眸带有不可原谅的怒火。

    她无焦距的双眸这时才看向他,才有了光点,才有了焦距。“为什么?”她垂眸,自言自语,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哈哈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

    卿尘魄难看了脸。

    坐在高台上的舞贝冷走了下来,青白着脸。“殁儿,你这是在做什么?”不安的看众人,才发现许多人的脸色都变了。

    在一旁的索尔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丫头,莫要胡闹!现在不是胡闹的时候!”这么多人,她到底想干嘛?

    隐师子拍案而起,指着舞瑭殁,带有怒火。“别仗着魄儿和尔儿对你疼爱而为所欲为,现在不是你开玩笑的时候,莫给陵隐抹黑!”若不是魄儿喜欢她,他是绝对不会让他们在一起的,因为她根本就配不上他的徒儿。

    “对啊!”游麟儿责怪她,“瑭殁,现在不是玩闹的时候!”

    道奴不给她面子呵斥着,“孽畜,你发什么疯?”她简直就是丢光了陵隐的脸!

    看着责怪她的众人她笑得更厉害了,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泪水都笑了出来,如同一个失心疯的病人一样。

    众人脸色各异的看着她,不明白有什么好笑的,可以令她笑得这么厉害,而且笑得让人觉得可怕。

    久久舞瑭殁才停下了笑声,抹去眼角的泪水,双眸子清明得可以,没有对这场拜堂婚事的迷恋和留恋。

    “啪!啪!啪!”她鼓着掌,佩服着,讽刺的看着众人。“像,太像了,真的太像了!像到我都不想离开了,想一直的待在这里!”

    卿尘魄煞白了脸,其他人脸上各异的看着舞瑭殁,不明白她是怎么发现的。

    舞瑭殁认真的看着卿尘魄,眼里没有了对他的爱恋。“你虽长得像他,可是你不是他!你跟他除了面貌相像以外,其他的一点都不像!他虽爱我,但没有你爱得那么卑微,爱得那么小心翼翼。他的爱很高傲,不容许任何人践踏他的爱!你,再怎么装都永远不是他!”她虽不知道为什么大家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但她肯定,她并不认识这样的他们,他们根本不是她所认识的他们!

    卿尘魄不明白,“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他明明做得天衣无缝的,为什么她会知道?

    “我醒来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怀疑了。”舞瑭殁说着,“如果没猜错的话这是幻觉,这是梦境!我要离开,我要回去!”说着她摇头走了。她想回去了,不知道在现实生活中过了几天,师尊一定很担心她吧!

    嫣然拦住她的去路,“你忍心丢下他吗?在这里不好吗?在这里大家都那么疼爱你,他那么爱你!现实有什么好的?”

    舞瑭殁转头看向卿尘魄,卿尘魄见她转回头,他笑了,她仅看了一眼就转回了头。“我舍不得离开他,但我更加舍不得离开现实中的他,舍不得伤害现实中的他!”

    听了舞瑭殁的话想留住她的嫣然无话可说了。

    “那姑姑呢?”舞贝冷看着她,“你舍得抛弃姑姑吗?你舍得离开有姑姑的地方吗?姑姑那么爱你那么疼你,你忍心离开姑姑吗?忍心弃姑姑而去吗?”

    舞瑭殁与她对视,“不是我不要你,不是我狠心抛弃你,而是你不要我了!现实中不会有你,幻觉中更不应该有你!”她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记得舞贝冷抛弃了她,丢下了她!

    “丫头。”索尔温柔但又没感情的开口,没有现实中的溺爱。“你忍心回去看到为师痛苦的模样吗?你忍心看到为师每每吐血的模样吗?你忍心吗?你忍心看到为师日日夜夜痛苦的模样吗?”

    “不忍。”索尔的话触碰到了她的伤心之事,她最难受的不是姑姑不要她了,不是牙要杀她,更不是卿尘魄不爱她,而是索尔的病,索尔的一身病都是因为她才会变成这样子的!是她不好,是她欠他的!

    “我不忍看到师傅病恹恹的样子,可是我更加不忍他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我不能因为幻觉,不能因为我自己好而放开他!所以,对不起!”对不起,为了现实中的师傅,她只能离开他!

    “幻觉,梦觉有什么不好的?”莫柯不明白她是怎样想的,“回到现实中大家不一定会对你这么好,而且现实中的我是绝对不会原谅你的!会继续伤害着你!”

    “对啊!”流枫点头,“现实中的我是不会放开你的手,会破坏你和师傅的感情!”

    “你忍心让我留在这里吗?瑭殁。”游麟儿悲伤的看着她,想要留下她。

    “你忍心离开我们吗?”玉良浩问。

    舞瑭殁头疼,被他们的言语搞得难受,心里翻滚得厉害。

    闭上眼睛,平复着被他们扰得有些乱的心智,待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没了不忍,没了纠结,没了舍不得。

    “我一定要离开这幻觉里!”她坚定的走着,眼神坚定,集中神智,无论他们说什么她都不为所动,待在走到门口时,就差一步就要走出了大殿,天华帝君压迫人心的站在她的面前。

    “真的就这么毫不留恋的走了?”他问。

    “对!”她坚决,她是一定要出去的,她是一定要回去的,人不能活在幻觉当中,人之所以是人,人之所以懂得高兴,那是因为有痛苦,只有了痛苦才懂得高兴的快乐!就是因为有了痛苦,才懂得更加珍惜快乐,更加珍惜幸福。

    “你。”天华指着她,“你回头看一看,只要看一眼就好!”他迷惑她。

    舞瑭殁皱眉,有些犹豫不决,到底是回头还是不回头?她担心自己回了头就放不下了,就舍不得走了。

    “你怕了?”天华鄙视她的胆小,连回头看一眼都不敢。

    她被他激到了,“我怎么会怕!简直就是在开玩笑!看就看!”她转过头。

    一身绿色的牙站在人群中悲哀的看着她,好似他的世界要毁灭了一样,他抬手,虚弱苍白的淡笑,眼中带泪。“殁殁,没了你,我该怎么活?是你造就了我,你弃我而去,还有谁会要我?你这是想要我死吗?”

    舞瑭殁咬着食指,抑制住心中的悲痛,牙虽想要杀她,她气他,恼他,怨他,恨他,但从没想过要让他变成这样!坚决的心动摇了,牙根本就是另一个她,看到牙就如同看到了她,她是他唯一的亲人,唯一的依靠,就如同之前姑姑是她的唯一的亲人,唯一的依靠。她明白,她懂,她知道被唯一的亲人,唯一的依靠抛弃的痛苦!

    “殁儿。”一身红衣的卿尘魄站在人群之中迷茫得像个孩子,双眸带着雾气,朦胧得看不到他的双眸深处。

    忍住要逆出来的心疼,“照顾好自己!”虽然知道这些都是幻觉,可是她还是舍不得让他受伤!

    他笑了,一笑倾城倾国。“没你的日子该怎么活?”

    “就这样活着!”说着她狠心的转头走了,她担心她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卿尘魄追到了大殿门口,舞瑭殁已经走出了大殿,他朝她喊着。“舞瑭殁,你的心好狠啊!”

    一身红衣的她站在阳光下,阳光照射在她的身上,红的纯洁,红的干净,红得似火,红得压抑,红得可怕,红得诡异,似拯救人的救世主,又似危害人的邪魅。

    她微侧头看向他,毫无了留恋之意,毫无了任何感情,刚刚的动摇似昙花一现。

    “只有心狠了,我才能回去,对不起,照顾好自己!”

    她跑了,抓着衣摆用力的奔跑着,害怕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轰隆隆”背后传来了震耳的声音,似乎是建筑倒塌的声响,最终她不忍的转回头,这一回头她瞪大眼的不敢相信看着眼前的一幕。

    悬浮在大殿上方的四座楼阁倒塌了下来,先是最低方位的德生楼和仇生楼,然后是情生楼,最后是无情楼,刚刚的喜气洋洋没有了,有的是人们绝望,恐惧的叫喊。

    众人急着逃离陵隐,陵隐山动摇着,舞瑭殁几乎站不稳了,她跑了回去,看着几乎成了一片废墟的陵隐,被石块压住的人们求救着,哭喊着,血染红了陵隐,陵隐没了以往的仙境,现在就如一片人间地狱。

    她焦急的看着四周,恨不得再生出两双眼睛来。大家呢?她看到的都是陌生的面孔,无一个她所认识的。师尊呢?师傅呢?姑姑呢?牙呢?麟儿呢?大家呢?大家都去哪了?

    陵隐山摇晃着,好似要塌了一样,有的地方甚至倒了下去。

    在一片废墟中她终于寻到了那一抹红色,她跑了过去。“师尊……”太好了,太好了,他没事!真的太好,他没事!

    卿尘魄听到声音转了过来,看到跑回来的她,他笑了,笑得很淡,很淡。他如没了支力点一样,往后倒了下去,他的背后是看不见底的深渊。

    “不要!”舞瑭殁大喊着,不要,不要死!她奋力的跑了过去,扑了过去,及时的抓住他的手腕。手臂突发麻,是因为过于用力有些无力,有些颤抖,但她还是用力的抓着他的手,不敢松开他。焦急的看着他,“抓住我的手,不要放开!”

    卿尘魄迷茫的看着她,握住她的手,他不明白。“为什么要回来?”

    “没有为什么!”她用力的抓着他的手,想要把他拉上来,可是她的力气太小了,简直是异想天开,因为过于用力,过于紧张,手掌中分泌出了汗水,导致两人相握的手有些松动。

    “抓紧!”她艰难的开口,担心卿尘魄松开她的手。

    卿尘魄看到如此奋力抓住他的她,他笑了,笑得开意。“殁儿,松手把,只有松开了我,你才能回到现实当中,回到他的怀抱当中!”他松开了她紧握的手,他的手在她的手中慢慢划下。

    “不要,不要松开我的手!”她用力的抓住他的手,可是因为汗液过于湿漉漉的,他的手渐渐与她的手分离。她是要回去,她是要离开这里,可是不是以这种残忍的方式离开!

    手松开,他坠落于深渊之中,他的嘴角似解脱,似快意的微勾了起来,舞瑭殁眼前一片模糊,那一点红渐渐远离她的眼前,一滴泪随着他坠落而滴落,随他而去。

    卿尘魄平静的听着吹刮的寒风,他没有任何求生意识,伸手接住了那一滴她眼角滴落的泪珠,他将它握在手中,放在心脏的位置。虽然他只是个幻觉,但是谢谢你殁儿,让我懂得了爱,虽然一直都是在演戏,却在不知不觉中沦陷了进去,虽很疼,但是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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