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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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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园’大厅。

    “要见居主?可以,只要你能打败我红凤,便给你见。”红凤守在唯一去后院的路上,挡住杨寒星的身形。

    “我要见梦儿。”杨寒星坚持,他心痛如绞啊,怎么可能,半个月前两人才见过,那时她还好好,怎么可能会……他不知道的是,每当两人分手后,非梦总在一转身就会痛的无法动弹,每次与他见面总要通过化妆才能遮盖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色。

    “行,只要你赢了我。”红凤也坚持,她气啊,气居主为了他受尽了苦楚,倒最后弄的以死亡做为结束,但他却在那天成婚。

    “我、要、见、梦、儿。”杨寒星咬牙一字一顿地说,可见他的情绪快崩溃了。而四周的到处都是人,‘灵居’的主要的灵魂人物都在场,但没有人帮他说一句话,可见杨寒星今天是难见到非梦了。

    “我也说过……”红凤的话说了一半,就被人打断。

    “红凤,让他进去吧。”原本还有些气,但居主的死,于他无关,虽然他也有责任,但……罗秋愉现在已经看开了,他帮杨寒星挡住红凤,杨寒星身形一闪,没了踪迹。

    “秋愉,你竟然……难道你忘了居主为他……”红凤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红凤,别忘了居主的死他虽有责任,但……一切是居主自愿的,况且以居主的性子及身手,谁能逼得了她。”

    这是实话,但众人刻意不去想这一点,他们‘灵居’向来以公平的原则处世,但……但她们最重要的人离开了呀。‘灵居’创建到现在,这一路走来,居主和她们早已成了不可缺少的人,如今她却离开了,众人心里一时也无所适从,自然对杨寒星的恨意达到了最高点。

    周围的人有的一脸沉思,有的也是满脸愤慨,居主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讲意义非凡,她就像他们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一样,是他们的精神支柱,他们这些‘灵居’的人,有些人被江湖仇杀的无路可去,有的是孤儿,有的甚至是被卖掉的孩子。他们都是被居主救的人,对他们来说,居主不仅仅是他们的救命恩人,更是他们的亲人。

    外人不知道,‘灵居’初创期,居主几乎都没好好的睡过,好好地吃上一顿饭过。天天帮人看病诊治,因为他们没钱,其实居主创立‘灵居’就是为了让他们有个家。后来居主因劳累过度晕了过去,那是大家在居主第一次见到病发,她们吓坏了,生怕居主也离开她们。

    因此他们决定不能在旁边干看着,于是他们开始了做情报调查,一开始很顺利,不到一年,他们在江湖上声名大增。有一天,居主夜间去看诊,回来的路上,竟然在无意中发现了一座金矿,因此后来有能力救更多的人。

    “是他要求居主医治……”红凤的激动嗓音唤回几人微失的神志。

    “红凤,秋愉说对了,那是居主自愿的。”水寒终于在回梦园后,首次开口。

    “红凤,我知道你心疼居主,但……一切只能说是天意吧。”水莲也开口了,感情的事又能怨得了谁呢,一切皆出于自愿,没人能强迫得了。

    “你们……你们……”虽然知道大家说的对,但……

    “红凤,别忘了师妹还在后面,我想,她也想见他。”何飞也开口了,那日他看到下雪就没日没夜的赶了回来,但仍未来得及……

    “我……我……”红凤张口,却无法表达自己地心情,也不再无理取闹了,但她却像是快哭了一样。

    “红凤,不止你一个人痛,失去居主我们也痛啊,但我相信居主肯定不高兴看到我们这样,所以我们可以哭,但别忘了哭过后活得更好,让居主也放心。”水寒开口说对了非梦的心思,他向来不多话,一说肯定是重点。

    “对不起。”红凤哭了起来,水莲上前环住她,虽然她也很想哭。从今天起她们失去了居主,失去了一个亲人,一个朋友,一个灵魂支柱。

    自从那天杨寒星见着非梦之后,他就一直守在她身边,不动,不吃,不喝,只是看着非梦,他没想到当他准备从婚礼上逃开时,当他为了她快马加鞭不吃不睡赶了一天一夜来到她身边时,她已经逃离他的人生,就这样静静的闭上了那双时而灵活,时而冷漠的双眼。

    他是不是太笨了,给了她很多希望,却又让她一次次陷入绝望的困境,他不知道梦儿这几年如何渡过的。但他知道,她是抱持着怎样的心态回来的,她原本不想让任家知道她的事,只想默默地处理‘幽灵庄’之事,但是任家人坏了她的计画,任老夫人的中毒是她没料到的。那时,她为任夫人过毒时,心里一定很怨自己,所以她开口让任家几位姑娘成亲,这是她的心愿,也是任家早就该办之事。

    那时她只是非梦,她承诺婚礼当天任蝶会回任家,她知道,任家几姐妹拖着不成亲就是因为任蝶,所以她把自己献了出来,但她还是不确定在江湖上把她传得那样难听后……亦正亦邪,人人闻名而色变的人,这样的人任家还要吗?所以她以任蝶重生的身份回任家,她没想到任家还会再次的接纳她,她很开心。但她知道开心的背后,她的生命已不是她所能掌控的了……如果她听从师父的话,那么就算找不到解药,她还是可以活着,至少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对不起,小蝶,以前是我太笨了,不懂的自己的心所系何人,一直以为把你看成小妹妹,殊不知这样不仅欺了自己,也伤了你。”杨寒星坐在床边,靠着床柱,把非梦的上半身抱在怀里,手指珍惜地划过她的脸颊:“当那天你说你喜欢我,是男女之间的喜欢时,我……其实很开心,真的。但我开心后又想到了玉儿……她救了我,我们订亲,我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突然之间,我觉得一切都变得不太对,于是我拒绝了你,告诉你我喜欢你是因为那是哥哥对妹妹的喜欢,我不知道你就在那天想起了儿时的事,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会再重新做出选择。”

    泪滴落在她脸上,但他毫无所觉自己流泪,只是专心地看她,用尽此生所有的专注在看她。

    “我以为你还小,就算是真的喜欢我也不过是一时的迷惑,但我却忽略了你的喜欢,不是一时的迷惑,而是一辈子。但那时的我很懦弱,不敢去争取你的心……”外面的雪似乎更大了,在黑暗的晚上,闪着银白的冷色光芒。

    “六年后,你回来了,我以为你变了,因为你的行事作风,你的眼神,都在在地昭示着,你不在是以前的你。但后来我又为这样的你迷惑,不解你什么都有了,为什么看起来还是那么的孤寂,你冰冷眼神的深处有着让我不懂的火焰,而我还未想清楚这些,你弟弟就来任家道贺了,当我看到你抱着他安慰他时,我就知道你不在是以前那个让我安慰,让我陪伴着的任蝶了,但我还是嫉妒他,因为他能在你的怀抱里,因为你把回任家后的第一个笑容给了他。你回任家后第一个找的人不是我,你的眼神看的也是他。”

    想起六年后的第一次真正的见面,他急着找她,在回廊的转角处看着她怀中抱着另外一个男人,让他当时楞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他的心首次知道恐惧,怕她不会再需要他,不再看他,后来她看到了他,复杂的眼神让鲁钝的他看不懂,只一下她就转开了目光,他的心也由她看向他时的激昂而荡落谷底。

    “后来,你也没打算介绍我们认识,我以为你怕他知道我们以前的事,虽然我认为没什么,但想到你可能是被拒的难堪,进而让你选择不让我们相识,于是我试着祝福你,看着你和他离开。你说你不喜欢离别,但我还是偷偷地去送行。看着你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我好想叫住你,请你留下,求你留下……总之,只要你能留下,让我怎么做都行,但我没有,我还是没勇气,那时我一直困惑着,为什么我会对于你的离开,有那么强烈感觉。”

    后来和肖海平的一翻对谈后,他对于自己把她当成妹妹的想法彻底的颠覆,才知道那是爱,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爱,不是兄妹情,他……真的很迟钝,去了京城后,找到了她,他心中怕她远去的恐惧才稍稍降低了些。那些天,非梦天天都陪着他,他很快乐,却没发现她的不适,是他太粗心了,只顾着自己的快乐。

    后来他想通了这一切,他的迟钝,他的感情,他的心。他承认他是个自私的人,那一刻,他只想着解除婚约和她在一起,但却忘了告诉她,直到在‘梦园’里见到她的那一刻,直到他听到赵祯说‘想说什么不要迟疑,否则可能一辈子就没办法让想听的人听到’他才后悔,悔不当初……

    如果他早点看清自己的感情,就不会把她逼到如此境地;如果他早点看清他的感情,他们就不会浪费了那么多年;如果他早点看清自己的感情,她……就不会死。一切的一切,也只能说是如果,但……他抬头,看着那双锐利的、冷漠的眼睛此刻再也无法看到以往的光芒,她不会再张开眼了。

    这个认知让他不敢想以后看不到她的日子,看着自己一身喜气未脱的样子,他突然怔住,抬头看着眼前站着一个人,一直站在角落里,他不知他什么时候进来的,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转头看着外面的雪还在下,‘天山老人’曾说过,这七天,非梦如果醒过来,她就会没事了。雪莲也为她诊治过,发现她身上的毒不见了,但她也同时没了气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众人也弄不清楚。

    “我要与他成亲。”他沙哑地开口,声音中却有着无法抗拒的坚毅,无论谁阻止他,他一定要与她成亲,以后,无论她去哪,他与她都不会分开。

    “如果你想补偿,不需要。”赵祯开口拒绝,但沙哑声音中却有着犹豫。

    “我爱她,不是补偿,今后无论她在哪,寒星就在哪。”这句话等于许了同生共死。

    “如果我不同意呢?”赵祯还想为难一下他,如果他对姐姐的爱很薄弱的话,他仍不会同意。

    “她只能嫁我。”杨寒星开口强硬地说,向他开口提亲是因为他是梦儿唯一的亲人,但不代表他可以阻止两个人在一起。

    “你都决定了还问我做什么。”气呵,刚找回来的姐姐,竟然这样被人骗走了;但不得不服啊,姐姐如今已经两脚都踏进了棺材里,他仍誓死追随。

    “我只是尊重你是梦儿唯一的亲人。”杨寒星还是头也不抬,他想像着怀中女子穿嫁衣的美丽模样,只要外面的雪还在下,就证明她还在。不论是她的人也好,还是她的魂魄,他都要。

    “好,你们成亲吧。”

    杨寒星没说话,他只是看着怀中的人儿,倾注了全部的心力在看她,他相信,就算她死了,他也可以在下辈子找到她,然后他不会再让她伤心,他要她开开心心地陪着他,生生世世。

    婚礼简单而纯朴,杨寒星亲手为她穿上嫁衣,亲手抱着她拜堂,外面大雪飞舞,屋内气氛低沉,似乎在这个冬天……还好是冬天,这样的天气下起雪来还好解释,但……在从没下过这么大的雪的寿州来说,这是一大奇景。今天已经是第七天了,雪仍未停下的迹象。在这天,杨寒星娶了非梦这只彩蝶为妻,在这天,非梦与杨寒星终于走到了一起,同生共死。

    没人闹洞房,只有祝福与叹息,祝福二人终于能相守,也叹息着二人的相守来的太晚。杨老爷来过,听到儿子的决定,伤心亦无力改变什么,他这个儿子,平时还好,一旦他决定了什么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只能由着他……在他不知道儿子决定与非梦同生共死的时候。

    “梦儿,你终于是我的妻子了。”杨寒星抱着她,把她放在床头,让她靠在床柱上,拿起称秆掀起盖头后,看到的仍是她美丽的容颜,她……仍在沉睡着,但他的表情是欣喜的。

    “你会醒来吗?你会醒来的对不对?今天是我们的新婚夜,你不会缺席的?对不对?”句句都带着恐惧,他不知自己还能撑多久,她是否真的能醒来?他……并没有多少的信心,转而一想,无论她醒来与否,无论她决定离开与否,他都会陪着她,这样,心……就不会无所归依了。

    他走到桌边拿起酒壶倒了两杯酒,接着他端起二个杯子,走回床边,握着她的手,自己喝下了第一杯。接着,他拿起另一个杯子,把非梦揽在怀里。

    “梦儿,我知道你不喜欢喝酒,所以这一杯我代你喝,但等你醒来后,你一定要补给我一个喝交杯酒的机会。”说着第二杯酒他也喝了下去,但未来得及放下酒杯,便响起了敲门声。

    “杨公子,雪……停了。”大雪下了整整七天七夜,但是非梦仍未醒来。

    杨寒星握着酒杯的手僵住,清脆的酒杯落地声响起,跟着是碎裂声,就像他的心一样。

    半弯的月高升在天空,几乎瞧不清楚,暗淡的几乎没有任何光芒,反倒下了七天七夜的雪照亮无光的夜晚,冷冷的白光照耀着屋内的烛火,而屋内却是气氛紧绷。

    屋子里全都是人,本来大喜的日子,如今也被这已知的结果弄得黯淡,床上两个大红喜服的人,杨寒星紧拥着非梦,动也未动,只是深深地看着她,不言不语。

    “杨大哥,把梦儿姐姐交给我吧,我要为她……”雪莲首先打破沉默,她的心很疼,为两个无法终成眷属的人,她虽与赵大哥吵架,但他与她还有机会,但这二人却再无机会了。

    “不……我不会再抛下梦儿,她有我就好。”杨寒星拒绝,从他的表情及紧绷的表情中可以看出,他在防他们,怕他们从他手中把爱人带走。

    “可是,你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雪莲低语,看向赵祯无表情的脸及眼底深沉的伤痛,她才明白,赵大哥平时虽勇敢,但是遇到梦儿姐姐,他这世上唯一的手足之亲的离开,他还是很懦弱地不敢去看,去听。某种程度上来讲,杨寒星与赵祯一样,两人同样爱着非梦,却性质不同;赵祯爱非梦,因为她与他是手足之亲;杨寒星爱她,纯粹是男人与女人之间的相互吸引。

    “她不会离开我的。”杨寒星一直重复这句话,别的话他听不进去,也不愿去听。

    “可是……”不能让他们这样逃避下去。雪莲转过头,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退了出去,她……无言,人人都拒绝接受,何况是他……殊不知他们是接受了这样的结果,所以才想给他们一个安静的空间。

    “姐姐已经离开了。”赵祯突然大吼,赵恒突然看向他,知道他接受了,雪莲也看着他,他走过来了吗?不,他只是看开了,他相信梦儿姐姐仍会陪着他,无论她是人是鬼魂。

    “她不会离开我的。”杨寒星仍是一句话,说服众人也说服自己,她不会离开。

    “她已经离开了,你还要逃到什么时候。”赵祯强忍着泪水吼道。可恶,姐姐活着的时候,他逃开了姐姐的爱;如今姐姐走了,他还在逃,不相信这个事实。

    “她不会离开我的。”仿佛这样说,她就能留下来一样,再次张开眼,同他说说笑笑,陪着他度过每个日出日落,但杨寒星的眼角却流出了泪水。

    “你……气死我了。”赵祯拿他没办法,只能气呼呼地坐在椅子上,拿起茶壶旁的茶杯就灌了下去。

    众人沉默下来,床上的非梦却动了动手指,但无人能看到。此刻几人只想把床上那只听不进人话的人给弄开,让非梦安息。

    赵祯沉默良久,才想起姐姐交代的事。抬头看向床上的两人,杨寒星仍是把非梦护在怀里,仍是不看房里的几人,他叹气道:“姐姐曾说过,如果雪停了你在这里的话,让我告诉你她的新身份,你要听吗?”

    几人诧异地看向赵祯,而后者只是认真地看着杨寒星。杨寒星听见姐姐两个字,抬头看他,不管是好是坏,只要有关于非梦的事,他都想知道,就是不要听到她死了这三个字。他点点头,示意他有在听他讲。

    “她是十四年前流落民间的银蝶公主。”

    “银蝶……公主。”杨寒星茫然地重复,仿佛不懂公主是什么意思一样。

    “是的,姐姐说你喜爱自由,这就是她回来后没有对你们感情坚持的原因,她从六年前梅姐新婚当天,就已记起了她的过往。”当时姐姐说起的时候,脸上有着愧疚及后悔。

    后悔自己没查觉到父亲的意思,后悔没能保住家人,后悔让仅剩的亲人为了她而差点丧命,她却在儿女私情中挣扎。愧疚的是,无法用真面目来面对养大自己的家人,必须用欺骗才能保护她们。

    “她好傻,如果她早告诉,我们就不会……”阴阳相隔,这句话他说不出口,虽然他不承认,但他的心已明了。“她是公主又如何,她不知道,我爱她,哪怕失去自由我也要与她在一起。”杨寒星开口,真正的爱不是身份所能阻止得了的,他爱她,不论她是公主也好,平民也好,杀人犯也好,他只是爱她这个人,不是她的身份,不是她身份所附带的一切。“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会告诉她,只要能和她在一起,什么都无所谓。如果失去了她,那么自由之身又有何意义呢?”

    “你真傻,不是吗?有什么事自己都压在心底,却从来不问我。”杨寒星的泪滴滴落在她的脸上,他在问她,也在问自己,为何从来不去问她。

    “外面的雪真的停了吗?完全停了?”杨寒星突然抬头看向赵祯,轻声询问。几人未反应过来,仍是齐点头。

    “是吗?真的停了吗?你真的不愿醒来吗?”杨寒星低问,突然他笑了,轻轻地笑了,笑地另外三人对视,总觉得好像要发生什么事,心中警钟直响。

    “梦儿,你不愿醒来陪我,那么,由我去陪你吧。”话完,杨寒星猝然出手,欲点自己的死穴。

    “住手……”几人大喊,其中夹杂着一声低弱沙哑的声音。三人快步冲上前去,极力想阻止他。

    杨寒星的手在离穴位一寸处停了下来……咦,什么东西挡住了他自残的行为。顺着手看过去,只见杨寒星的手臂上,一只白玉般的小手抓住了他的手臂。杨寒星低头,忽然对上了一双惊喜的眼眸,让他楞在当场。

    “梦儿?”杨寒星完完全全地呆楞住了,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众人诧异地看向非梦,她真的醒过来了。

    “梦儿?”

    “姐姐?”

    “你们楞着干嘛呀,谁能好心点给我杯水啊。”非梦沙哑着声音,无力地笑问着。

    三人同时身形一震,赵祯快步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但手一直抖,让他无法顺利完成手上的工作。

    “祯儿,我没事了。”非梦没看到他的手,但他的身体一直颤动的厉害,她心疼的低唤。

    赵祯听后,身体不再颤动的那么厉害了,端着水拿给杨寒星喂她服下后,方放回桌上。

    “我回来了。”非梦笑着看向众人,宣布……喜讯。

    走在一团迷雾中,非梦不知方向身在何方,她有点迷茫地看着眼前空白的天地,四周雪花飞舞,她在雪中看到了一个在粉色的身影在飞舞。那女子妙曼的身躯在雪花纷飞中起舞,粉红的衣裳在雪中飞舞,她看到那女子在雪花中旋转,衣带随着身体旋转,那一刻,她看痴了。

    久久,她只呆呆地看着这一幕,无法言语。直到那女子转过身来:“咦,你是……”谁?怎么和她长得一模一样,转首,看到女子旁边立着一位威严但慈祥的中年男子。

    “蝶儿?”中年男子轻唤着失神了的她。

    “爹,娘?”她试着叫出口,喊出了那久远的记忆,在她还不到六岁时,她喊了近六年的称呼。

    “蝶儿,对不起,让你受苦了。”粉红衣裳的女子飘到她面前,伸手轻触她的脸,心疼地低语。

    “为什么?”为什么说对不起,无能的是她,保护不了他们的是她,让他们丧命的也是她,是她呀!这一刻,她忘了当年她也不过是个孩童,浓浓的自责与痛苦把她淹没,让她无法喘息。

    “蝶儿,我和你母后最不放心就是你了,我知道你肯定会自责,但那不关你的事啊。”中年男子轻轻地看着宝贝女儿的容颜,她长大了,和爱妻一模一样的容颜上有着明显的自责与痛苦,让他心疼。

    “不关我的事?”她楞楞的,不知该怎么回答。

    “是啊,傻蝶儿,那是爹爹的责任,但爹爹却保护不了你们,害你受了那么多苦,害祯儿一个人在那里挣扎,你们会恨爹爹吗?”中年男子想起此行的目的,开口开劝解女儿。但他所说的话,亦是他心里的话,是他无能保护自己最爱的人及儿女。

    “不,我不恨爹爹,是我不该……”不该说出那个建议,不该乱说话害死爹爹,也害死了母亲。

    “蝶儿,别让你爹爹更自责。”粉红衣裳的女子打断女儿的话,也看到中年男子的自责的脸庞。非梦没说话,脸上出现了迷茫。

    “蝶儿,你要记住,爹娘的死不是你的错,是那人逼的……总之,你已经为爹娘报了仇,就别计较那么多了。”少妇轻声哄劝道。

    “是这样吗?”非梦低喃,爹娘的死不是她的错吗?他们不怨她,是这样的吗?

    “好了,一切都过去了,就像你对祯儿说过的,我们并非离开你们,而是在这里注视着你们。”粉红衣裳的女子劝道。

    “这里?”非梦抬头看了下四周,仍是白茫茫的一片。

    “傻蝶儿,你以为这是哪里,我们在你的梦里呀。”少妇看着女儿呆住的模样,失笑的说。很少看到女儿此刻的样子,她一直是快乐的,直到发生那件事,她也一直很坚强,看到她的努力及成果,二人这才放心。

    “梦里。”非梦重复。

    “蝶儿,我不能说太多关于这里的事,但你要记得你是重生后的非梦,所以,你要回到现实中去,不能再这样沉睡下去了。”少女不舍但坚决地说。

    “沉睡……”什么时候的事,她一直清醒着啊。

    “我和你爹爹守了你七天了,你也该回去了。”

    “不,我不要回去。”突然之间她耳边好像响起了带有哭音的声音,好熟悉,那是谁?是祯儿吗?还有谁在哭?

    “梦儿,你给自己这个名字就是为了提醒自己一切是梦,那么,你要看到结果才算不是吗?回去吧,我们祝福你与祯儿。”少妇与中年男子的身影渐渐的透明起来,并往后退去,她想追上,但她发现她一点也动不了。

    “爹……娘……”

    ‘梦园’大厅。

    众人全都坐在椅子上,一字排开,有点吓人。这里本来就是‘灵居’聚会时开会的地方,现今坐满了人,‘灵居’二大护法及二大护卫、何飞、任家三姐妹、赵祯、雪莲、赵恒、非梦及杨寒星。众人眼光一致地看向非梦,非梦只是笑着看着大家,让众人摸不着头脑,总感觉她这次醒来好像哪里变得有点不一样了。对了,她的笑容,不再是冷笑,也不再是那种让人心酸的笑,好像一切皆成过往一样,笑得真诚。

    “你们看着我做什么,该干嘛就干嘛去,别都挤在这里呀。”非梦调皮地看着大家,故作不解,一身粉红色衣裳让她看起来终于有点该有的青春活力。

    “梦儿……”

    “姐姐……”

    “居主……”不一样的声音,同样的抗议声。

    “好好好,我认错,我认错还不行吗?”非梦叹了口气。道:“你们爱怎么叫我都无所谓了,至于你们想知道就是我的毒怎么解的对吧?”见众人点头,非梦又叹了口气道;“说到这,我不知该感谢小莲还是怪她好。”

    “耶,我……怎么是我……”雪莲呆住,难道她开出的药方出了问题。

    “对,就是你。”在雪莲蹙眉苦思自己哪里错了时,她接着道:“还不就是你给我服的药,好巧不巧地,让我体内的毒更复杂,而那天,我替祈玉过毒后,让毒性进入五脏六腑内……”她坏心地停了下,看见众人表情不一,她偷笑,只有杨寒星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顺便打通了任督二脉,所以我就没死成,至于你们看到我死的情形,及下了七天七夜的雪,我也无法解释。”好渴,她已经解释地够清楚了,自己知道的也都说了,不知这样众人能不能放过她。“对了,你们有计算过,我真的昏迷了整整七天七夜吗?”这件事很重要。

    “不,差一个时辰。”雪莲仔细想了下才道,因为当时大家都慌了手脚,才忘了最重要的是,她们没计算非梦昏迷的时辰。

    “那就是了,至于其它我也不太清楚。”非梦自认为已经尽可能的把这件事情解释清楚了。

    “你还会不会毒发。”众人沉默时,任梅才开口问出最关心的问题,她不管她是怎么活下来的,重要的是她还会不会再次离开。

    非梦走到她身边,蹲下身去,与她对视着,轻声道:“梅姐,放心吧,我没事了。”接着转身看向赵祯与赵恒,看了眼杨寒星,转向众人道:“好了,大家先下去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开会真累啊,非梦心里想,哪一天把‘灵居’的事都扔给师兄或四大护法当中的任何一人,她就可以轻轻松松的游山玩水了。

    众人听后,不知道她现在想什么,但她都发下话来,也没几人敢反抗的,特别是向来以她的话为尊的‘灵居’属众。因此‘灵居’的二大护法和护卫行礼后,转身离开,给了几人足够的安静空间。

    “梦儿,我们回去告诉娘这个好消息,我们在任家……等你回来。”任梅语含深意地说,然后与姐妹们离开,任寒任雪二人也看了她一眼,不发一语地跟着任梅转身离开。

    现在客厅就剩下赵祯、雪莲、赵恒及杨寒星,非梦看着几人,知道他们留下来的用意。无奈地叹口气,她不知道几人是认不认识,唉,先问吧。

    “你们认识吗?”非梦问,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好白痴的问题。

    “呃……”众人一呆,这是什么问题。

    “不然为啥连成一气来欺负我这个弱女子。”非梦没好气道。

    “我是不认识他们。”杨寒星回道。

    非梦摇摇头,走向首位,喝口茶之后,转向杨寒星道:“坐在你对面那位是赵祯,我的亲弟弟,当今圣上。而他旁边的那位是我的未来弟妹,叫雪莲,再往后是赵恒,我的堂哥……我猜,有可能是未来的皇帝。”非梦大胆断言,祯儿没说,但她根据她对他的认识及他近日来的言行,她大概也猜到了他的想法。

    “姐姐……”赵祯惊呼。

    “你怎么知道……”赵恒的惊呼说了一半停下。

    “怎么知道你们的打算?”非梦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姐姐。”赵祯开口叫他,又什么都没说。

    非梦看了他一眼,想了想,然后明了地笑了,转向寒星道:“你可以到后山等我吗?”看着她祈求的眼光,杨寒星点头,虽然他现在有很多问题想问清楚,再看她一眼,杨寒星安心地转身离开。

    雪莲看看三人,开口道:“梦儿姐姐,我去准备一些食物,等你们谈完了,我们来庆祝一下。”说完也转身离开。

    “祯儿真幸福,有这么一个善解人意的妻子……未来的。”非梦笑笑地取笑道。

    “姐姐……”

    “那么,我未来的皇嫂在哪呢,恒……哥哥?”非梦转向另一个人,拉长音地问。

    “呃……其实,我已经有了爱人了。”赵恒迟疑了下,选择自首。

    “什么……”非梦与赵祯的怒吼冲破屋顶,打散了一屋的沉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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