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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数字的风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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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中国传统文化中对数字的崇拜是不是来源于易经,但在民俗中对数字的敏感,主要是从黄历上来的。
    但改革开放过后,人们开始沉迷于一个数字:8,据说这是来源于广东话,8的发音接近于“发”,是要发财的寓意。
    但根据风水学原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8的好运几乎要走到亢龙有悔的程度了。三十年的规定性,原先估计是从黄河改道的规律而来,今天成了中国所有风水学的原理,是不是天人合一的原则在起作用呢?
    当我知道北京奥运会定在2008年8月8号的时候,我就明白,8作为幸运数字,已经走到了顶峰,估计要走下坡路了,接下来的幸运数字是什么呢?是9吗?我不知道。
    本来,古代对数字的崇拜是建立在农历基础上的,今天大家都用公历。历代新朝代建立,都要修定官方历法,故此黄历也要作相应修改。从孙中山建立民国起,官方开始采用公元纪年法,所以,官方事宜,从数字的风水来说,当然主要依据公历来判断。
    如果说改革开放是从1978年开始的,那么发源于广东的对8的崇拜也从1978年开始在中国大地流行。至2008年,刚好三十年,从河东到河西,估计要改变了。也许,奥运会是中国进入新的数字轮回的节点吧。
    我在猜测,会发生什么重大的历史事件,来宣告8这个数字的好运到头呢?
    我翻了翻推背图,没解读出有用的线索。那我就回归数字本身的属性。比如1这个数字,孤阳不立,本来是不好的。新中国成立于10月1号,这里有两个1,况且月份是阴数,日子是阳数,阴阳合和,没有大问题。孙中山的国民政府成立于10月10日,月数和日数都是阴数,况且定都南京,这也是一个阴气非常重的地方,太阴,注定长久不了。所以它也亡于阴数,民国38年是阴数。
    关于数字2,属阴,但也包含阴阳两仪的意思,也有天地合和的意思。不过,这在生机上不那么好,因为只有阴阳对待的话,平衡倒是平衡了,但是个死数,因为三才会生万物。
    关于数字3,是生长万物的数字。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它最重要的信息在哪里呢?如果天地是2的话,那么3,就是天地中间加入了人的因素。天地人三才,人是实践活动的主体,当有了实践,就有了创造,就有了新生。事不过三,一旦过三,就会有百千万。中国人对三的理解和崇拜几乎充斥于所有民谣民俗之中。三是哲学数,是宗教数,是生活数,是生长数。所以,3,也是道家儒家佛家共同礼拜的数字。但3这个数字,刚好对应八卦中三个爻,代表一个完整的个体,也代表一个小循环周期。故,它在中国传统中,是一个伟大的数字,代表天地人的合一。
    4这个数字,是一个现实的数字,与它有关的民谣和俗语,大多与现实生活有关。四季、四方、四维、四柱,它是人的观念的产物,也是人生活的坐标,也是价值判断的维度。它是人脑对现实模拟后的图像,所以叫四象。如果说八卦概括了所有类型的自然现象的话,所有自然现象在人脑中就主要产生了四类判断:吉凶悔吝。用今天的话来说,就是对错好坏。对错是对是什么的判断,好坏是对人的利害作用的判断。
    5这个数字,是一个崇高的数字。真正的阳数,代表着土地的基础。按河洛之书的说法,五属土,居中央。为什么它要居中呢?这是从中国的哲学思想基础出发的,中国人的哲学思想基础都是立足于人的,人生活在土地上,土地就是他们认识的中心,所以土居中。任何事物的生长都必须依赖土地。虽然坤卦属土,极阴,但包含着极阳的数字,这是阴阳互生的道理啊,这是阴阳不分的哲学啊。极致的阴阳不分,就是世界的本质。所以,一般人,不用1和五这两个极阳的数字的,这是对天地保持的敬畏,皇帝、国家才敢用,因为它们才是以经营天地万物的责任人。
    6是最顺的数字了,不仅仅是因为它是阴数,更重要的是,所有卦像都有六个爻,包含了一个事物从产生到灭亡的全过程。这个过程,不管你使用什么方法,都是阻挡不了的,它必须顺利地发展下去,这就是刚性的规律。所以叫,六六大顺。我们中国人讲的道,要顺其自然。所以,6是最不违背天地规律的数字,也是人类最应该顺应的数字。所以说,6,是老百姓最吉利的数字了。
    7是神奇的数字,包含着天机,包含着神秘。基督教和天主教七天一礼拜、伊斯兰教也以七为周期。佛教有一个打七的活动,佛陀静坐七天,睹明星而悟道。道教以七七四十九天为终极的时间循环,诸葛亮点亮天灯的数目,也是以七为单位的。黄帝内经中也说女子天癸之数为七,是以七年为一个周期的。七是神秘的周期,表示6走完一个事物的循环后,下一个7,就产生崭新的东西了。所以,7是神仙用的数字,老百姓一般不敢随便用它。
    8是八卦的数字,八种类型概括了世界万物,八个方位体现了人的思维,八仙过海描述了神仙的种类,八八六十四,这正是所以卦像的数字。八是总和数,也是阴数中最大的个位数。
    9是个位数最大的数字,也是最大的阳数,所以,9一般人也不轻易用,阳过了头,就亢龙有悔了。三是万物生长,9包含三个3,比较混乱了。谁敢随便用这个数字呢?谁敢在最大阳数上明目张胆呢?只有皇帝,只有国家了。治理混乱的能力,治理混乱的责任,除了圣人,就是帝王吧。
    从周易的预测角度来说,有几个数字值得特别注意。比如八卦表明世界万物的类型,但五行是表达性质的,也就是说,8代表有什么,但人能认识是什么的只有5,那么,对是什么的预测就只能达到八分之五了。单个事物的发展阶段是通过6爻来体现的,是事物发展的进程。认识其性质的也是按五行的5来认识,那么,预测一个人的命运阶段,对怎么办的回答,准确性也只能达到六分之五了。
    这是认识论的极限吗?总有一分认识不到位的神秘天机?也许吧,我预测水平也许就只能这样了,自我安慰吧。
    这种自我安慰,倒成了我在预测上不思进取的麻醉剂,我仿佛对它没有多少兴趣了,这可是我第一次产生的念头。在我面对今天的生活时,发现所有关系自身命运的重大抉择,预测都没有帮上忙。我周易预测的技能,都在我人生最需要判断决策的时候,巧妙地离开了我的视线。这是为什么呢?这就是不可知的命运,在我身上的体现吗?一次又一次地溜走判断的价值,让我对它改变命运的作用失去了信心。况且,我对今天自己的生活状态感到非常满意,愿意接受这平静富裕的日子,那么,预测从来没对我起作用,我还指望它今后对我有什么意义吗?
    我望着书架正中的那本《推背图》,苦笑了一下。
    我决定接受命运的安排,静待事件的发生。
    当我无求时,每一个好处都会带来惊喜,这可是我从未体验过的幸福状态。比如,我不思考中午吃什么时,当宋姐炒出一个水煮肉片时,我就非常高兴:“宋姐,你怎么也会炒这样的川菜?”
    “你不是喜欢吃辣的么?我试试看。”
    当妍子戴上一个浅色的绒帽时,我突然发现她这个打扮非常好看,像公主的模样,就惊叹到:“妍子,原来你戴上帽子,这样好看!”
    妍子不好意思了,脸红了,说到:“哥,宋姐在这呢,夸人也不看场合。”
    这些都是惊喜。不追求什么,不企望什么,看生命每天闪现新的意思,的确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有一天,我妈被妍子接过来,戴上了妍子送给她的白貂围脖,衣服和首饰也是妍子帮她配的,整个一个贵妇装束围绕在一个皮绉肤黑的村妇身上,带出喜剧狂风,刮进客厅,我为她的气质倾倒:“妈,你穿得像个大人物。”
    “哪个?”我妈回话的自信,表现出很硬的气质。
    “陶华碧。”
    这外名字,我妈熟悉,老干妈的创始人,她天天接触的这个。我接着说到:“她到北京开政协会,气质就和你一样。”
    “这还差不多,我觉得我比她皮肤还好些!”瞧瞧,我妈的喜剧天赋,我们母子的捧逗配合,无缝链接!
    妍子和宋姐都在笑,管她们是什么心态的笑、什么意思的笑、什么性质的笑,都是好的。笑比哭好。
    这种轻松,还来源于对那个地煞符诅咒的担心的解除,好比解除了我的心魔,完全没有恐惧的心态,是强大而自信的。笑对一切的条件,是我幸运地处在一个幸运的时代,做了一个幸运的人。
    温州的冬天,不温不冷,有时有雨,打乱我看书喝茶的进程。在这个阶段,厂子没有需要我着急的事,我妈没有需要我解决的事,北京没有我必须参加的事,妍子的肚子里,仍然没有事。妍子的急迫我感受得到,但她不会说出来,她每次默默地给我泡完茶,自己座一旁发呆。
    我意识到,必须做些什么,让她从这个状态中走出来。我不能沉溺在自我喜悦的平淡的氛围里,我得帮助妍子真正找到她的活力。
    昨天晚上,我们又作了强烈的挣扎和努力,她用动作和声音传递她的配合和感激,她在隐藏自己的担忧,她在试图给我营造快乐的气息。
    但是,我明白,只要她的毛衣没打好,只要她的肚子没消息,她的心结就没有打开,她需要我的帮助,但又不知道向我求助,她的负罪感来源于,她始终认为这一切,是她自己的问题。
    “妍子,温州的冬天也没有温度啊?”
    “这样不好吗?你觉得冷?”
    “不是,我们现在反正也没事,是不是出去走走?就我们俩人?”
    “哪儿去呢?在家里不好吗?”
    “不是家里不好,是太舒服了,我怕我要长胖,腹肌没了,你就不喜欢我了。”
    “哥,你胖瘦我都喜欢,当然,你想到哪里去,我都去,只要跟你在一起。”
    听听吧,这可是最好的情话。
    “南方怎么样?那儿暖和些,还可以有户外活动。”
    “南方?去哪儿呢?海南?巴厘岛?香港?新加坡?都去过啊?”妍子歪着头,一个个数来。她倒是都去过,但我没去过。这话我可不能说,因为,出去,是为了她,而不是为了我自己看新鲜。
    “首先,我们定个原则,城市不去,天下的城市都一样,对不对?”我开始划范围:“国外不去,因为只有我们两个,时间长了,难免孤单。你想想,你没怎么去过的,可以长住的,国内的地方?”
    “国内的地方?”妍子想了想:“福建?广西?广东?云南?也都去过啊。”
    我笑了起来:“你当是领导视察,只说省名,你要说具体哪个城市或者地方,你想去没去的?”
    此时,刚从花园搬上来的茶花,在露台上已经开放,凝重的红色,在下午的阳光下,显得唯美,犹如油画一般。我突然想起,它的故乡:丽江。
    “丽江,去没去过?”我问到。
    “你是说云南的丽江?”妍子突然站了起来,拍了拍手,说到:“那一年,跟同学倒是去过一次,是晚上到的,住了一晚,第二天爬玉龙雪山,还没到山顶,一个同学高山反应比较厉害,我们就回来了。”
    “也就是说,你根本没有真正在丽江呆过?”
    “对”她点点头:“只记得那晚住的是个星级宾馆,就在古城边上,但没到过古城。后来回大理,也只呆了一晚,就坐飞机回家了。”
    “对它印象如何?”这是我最关心的。因为在小资们的圈子中,许多人很喜欢丽江或者大理,但妍子不是小资,她不一定感兴趣。
    “大理的鱼好吃,丽江嘛,不知道,反正,许多人都说它好,具体怎么样,我要上网查查。”
    好吧,让她先查查倒是个稳妥的办法,如果她喜欢,那我就准备在那边住一段时间,租个民居或者当个背包客,让我们俩从单纯的家庭生活中摆脱出来,重新去探险,不光是风景,还有爱情。
    过了一会,妍子来了:“哥,我想去。大理或者丽江,我都想去。”
    “理由呢?”
    “听说那边是中国人最有可能碰上外遇的地方。”妍狡黠地瞧我一眼,搞得我有点心虚。
    “什么意思?你是想跟别人私奔不成?”我假装事大。
    “哥,就是,我要和你私奔一回!”
    妍子的理由充分,遥远的丽江,仿佛情感体操训练营,让我们的内心因期待而起波澜。
    我又笑了一下:这不是没事找事,吃饱了撑的嘛。
    “哥,你在坏笑,你想什么呢?是不是想遇上美女了?”妍子能够在我不到一秒的笑容里,读出她所猜测的内容。
    “说不一定哟,你遇上帅哥和我遇上美女,从理论上说,概率是相同的。”我要故意调戏她一下。
    妍子打了我一下,说到:“没人有我哥帅,你当我没见过世面!当然,如果你遇上美女想追人家,先告诉我,我帮你,反正,离开丽江后,你只要回家,不跟人联系,我就不怕!”
    这是什么操作!我竟然无言以对。
    那就准备呗,其实也没什么准备的,只是对岳父母作了通报,跟我妈作了交代,对工厂说了事情,给宋姐放了长假。有家庭与没家庭是不一样的,过去,我没成家时,还没找到母亲,从来都是独来独往,自由惯了,根本用不着这半天的电话沟通。
    到大理的机票不是每天有,但到昆明的却是天天有。先到昆明吧,反正我也没去过,妍子呢,她虽然去过,但她从来没跟我一起去过。“哥,这是第一次单独跟你出来呢,到哪儿都是新的。”妍子这话,倒是真的。
    有一句话,如果你要结婚,就先单独跟她旅游一次,发现彼此是否适合单独在一起。我们已经结婚了,再旅游,是为了发现什么呢?
    当飞机在昆明降落时,我的心情突然产生了联想:与大连机场如此相似,几乎贴着楼顶降落,透过窗子,可以看清人家阳台上订单的花式和内衣的颜色。大连,我和妍子暧昧开始的地方,云南,我是不是也可以在这里,给妍子的内心带来激动和新的开始呢?
    什么有雄鸡的牌坊啊,什么硅化木、红木的家具;什么缅甸的玉石啊,什么普洱茶、鲜花的市场。这些都不是我们感兴趣的地方。我们看了一下石林,在看石林前,我是做过功课的,我要让妍子开心,我就得学些云南的歌谣,唱给我的情妹妹听。
    “蜜蜂儿不落哟刺笼窠,蜜蜂儿落在哟鲜花上,笛子吹来呀口呀口弦响,从此我们,不忧伤,不忧伤,哎罗哎罗,不忧伤。”
    妍子痴痴地望着我:“哥,你这是唱的啥?”
    “这是阿黑哥唱给他的心上人的”
    “他心上人是谁呢?”
    “就是化成石头那个,绝色的美人,阿诗玛。”
    “哥你怎么会唱这?”
    “专门学的,唱给我的妹妹听。”
    她拍了我一下,依在我肩上:“不要哥哥妹妹的,容易出事。”我笑了:“我们已经有事了,怕什么!”她拧我了,不舍得用力,我胳膊上的皮厚,她拧不动,差点用嘴咬,我示意游客太多,她停止了暴力。
    她控制了她激烈的状态,这是美好的激烈。但我身边有一个游客就不那么平静了。
    “假的,有什么意思?看个石头,听个传说,都是假东西,让你不来,你偏要来,这个什么看头?”说话的是一个大约五十多岁的男人,略微秃顶,从穿着品味上看,经历了从饥饿到油腻的人生历程,但黑镜是少不了的,黑、大,手腕上一串佛珠。
    “你就不能消停点吗?出来半天了,你怎么看到啥都不顺眼。我觉得挺好,即使是传说,我也愿意相信它。你不高兴,自己回宾馆,没人请你来,浪费门票钱!”回他话的,是一个阿姨,估计是夫妻关系。虽然有抱怨,但这男人估计有点怕老婆,气焰下去了些。
    看到我们正在看他们,那男人仿佛要找同伙,对我说:“小兄弟,你说,我说得有没有道理,这石头肯定是假的,看着有什么意思呢?对不对?”
    妍子也看着我,看我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我诚恳地答到:“大叔,石头不是人变的,这我知道。但爱情有没有真的,这你应该比我更知道。况且,要让你的门票值得,你最好把它当成真的,对不对?不然,钱,冤枉了。”
    大叔看着我,不好评价,只听到阿姨说到:“你要早把我当阿诗玛,我就把你当阿黑哥,这不结了?”
    “嘿嘿嘿”大叔取下了墨镜,露出了复杂的笑容。
    看着这一对年过半百的伪情侣远去,妍子对我悄悄说到:“我们也伪装一回吧,阿黑哥和阿诗玛可是骑马私奔的。”
    “骑我还差不多,骑马又花钱,你当我是财主啊!”
    戏到这里就差不多了,阿诗玛不嫁财主才私奔,哪里来的马?但是,妍子一跳,我就得蹲下腰来,她真要我背,我还得装着吃力的样子,这就是互虐的游戏了。
    “驾!”妍子的声音夸张,引来一堆目光。
    人群中有几个穿着旧式军装的人,没戴帽子,也没有领花肩章,我猜,这是几个当年参加自卫反击战的战友,故地重游,对云南有特殊感情。
    我突然想起了那个数字的风水。三十年前,这里临近大战的前线,多少伤残和死亡来来往往。今天,崇尚爱情美好的人们,俊男靓女手牵着手,来来往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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