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能怎么样?人都走了。”
郁汶找不到裴青南,心里憋着一口气,要是就这样空手走,总让他觉得不爽,索性回出租屋里看看有什么东西可以带走。
“说不定能有什么线索咯。进不去就算了!”
瘸子不愉快地耷拉下脸,胖脸仔细看他清秀的容貌,这番模样与他刚刚不太好的态度交融,冲淡了几分作恶的迹象。
胖脸“啧”了一句,“那你去吧。”
他恶狠狠地指着墙上的时钟,“就给你一个小时,不许进去太久。”
*
郁汶得到一个小时的宽容,松了口气,凭着记忆里的方向往楼走去。
明明没过去多久,可乍一回来,郁汶发现这栋过去破旧的楼房正如胖脸保安所说被人翻新过,所见之处给郁汶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他搭上已不再落下粉尘的栏杆,缓慢地抬脚朝八楼走去。但太久没有下地行走,又匆忙从医院里出来,抬脚的动作显得很别扭,平日六七分钟的脚程走了快两倍。
意外的是,房门居然没有上锁——也许是当初走得匆忙导致郁汶忘记上锁,又或是前房东离开时没检查好。
“吱呀——”
牙酸的声响频频响起,不甚灿烂的阳光没法照进狭窄的楼道,自然也眷顾不到空无一人的潮湿室内。
更要命的是,久不见人的灰尘在青年推开门后争先抢后地扑向闯入领地的敌人。
“咳咳咳!”
青年隔着口罩还是不免吸入了些许灰尘,呛得他直咳嗽,他顺势打开了手电筒,无声地照亮簌簌下落的灰尘。
看来至少在郁汶回来前,大概率没人进过这间房。
来都来了。
郁汶捂紧口鼻,半眯着眼睛走近床边,犹豫了半天,才做好心理准备,拿桌上还没用完的纸巾擦净床边的地板,效果不是很好,聊胜于无。
这番动作对他而言显然有些勉强,但最后他还是顺利地弯腰从床底取出一个箱子。
“咔哒。”
第79章 几时能归 许秘书觉得,他对那人过分上……
那不是郁汶打开箱子的声音。
郁汶猛然抬头, 手电筒被他捏在掌心,照亮的那片区域除了箱子空无一物,甚至连箱子锁头都与郁汶刚拿出来的无二般。
可郁汶刚刚分明听见清晰的“咔哒”声。
青年呼吸错乱一瞬, 将跟随自己许久却仍旧未得知其真面目的泛黄名片往口袋里塞了塞,箱子的灰尘倾斜着洒落地面,又因主人起来时的踉跄而磕碰一角。
郁汶进来后,出租屋的门自然是被他谨慎地关闭。
正如保安所说的□□楼的居民已经离去,郁汶听不见六六熟悉的拍球声,偶有远远的楼梯踩踏声也全然传不到郁汶身边。
郁汶按着箱子站起,手机却被胳膊肘撞得晃荡, 竟一时不察从边缘掉落。
“!”
他弯腰去捞,胸口却猛然与硬邦邦的物体撞上, 紧接着天旋地转,青年的脑海里已来不及思考到底是谁出现在他的房间内,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渐渐从楼下传来。
“……”
郁汶的脑子嗡嗡, 手电筒仅存的亮光被反扣在地面, 刹那间将他的视野陷入一片彻底漆黑。
更要命的是, 随着熄屏的按键被按动,郁汶的眼前就没有光亮了。
郁汶当年来到青城落脚时,囊中羞涩,实在没办法只能租下这件光线并不充足的房间,后来又因为种种因素, 给房间安装了防窥窗帘。
没想到,如今却成了桎梏自己的枷锁。
“你是谁?”
他的后背抵着一把刀, 尽管双手并没受束缚,可是背对着的姿势和刚刚天旋地转的警告却提示他,即便自己正面应对对方, 也不一定打得过他。
很显然,对方是有备而来的。
至于是奔着临时起意过来原来出租屋的郁汶还是搜查家中其他线索的敌人,就不得而知了。
“如果你想要钱的话,我可以联系,让人把钱送过来。”
郁汶道。
门口的保安说只给他一个小时的时间,如果对方只为要钱的话,那么郁汶至少可以拖拖时间。
“嗒嗒嗒……”
楼梯不甚明显的脚步声渐渐传过来,郁汶一愣——不好说那是不是胖脸的脚步声,此人脚步沉稳,隐隐给郁汶一种熟悉感。
可是郁汶也是第一次认识胖脸,按道理来说不可能是他。
“钱?你得罪了什么人都不知道。”
绑匪的话如同蛇信子吐出毒液般“嘶嘶”作响,叫青年的心直直而毫无防备地堕入深渊,“你猜猜是外面的人进来得快,还是你死在我手下比较快?别挣扎了,上面呢也没有让我一定要全须全尾带回去的意思。”
黑暗中隐隐能够察觉到对方的视线落在自己残缺的腿上,郁汶抿紧嘴唇,对对方的威胁不置一词,“还是个瘸子。”
郁汶本以为那道脚步声是走向自己房门的,没想到走到门口后,那人只是顿了顿,便继续向上走——显然是以为八楼是荒废的空房间,不可能会有人来。
可楼上分明只有九楼。
身后的匪徒也等了等,直到脚步声在□□楼的交界处毫不拖泥带水地响起,才开始将青年绑起。只是受困于抵住后背的那把刀,郁汶挣扎的微小力道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跟我们走一趟吧,郁少。”
郁汶陡然清醒:“你是黎玉林的人?”
叫他“郁少”,肯定是知晓他和黎家的关系,可倘若是嫉妒他的那些人,不可能清楚他的行踪,就算来出租屋打探也绝对不会这么“专业”,而黎家……他想不到还有他还得罪了谁。
匪徒完全不顾他的脚,只是如何顺手如何来,郁汶不想就这么被拖走,但被束缚住和孱弱的反抗力道在他手下却和鱼肉没什么两样。
“死也让我死个明白。”
匪徒说:“要怪,就怪你不够听话吧。”
“咔哒咔哒。”
利刃反光骤然刺眼得郁汶闭了眼睛,就像是一股无言的警告地在青年面前晃悠。
匪徒停住了,他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外面,警告郁汶不许发声。
毫无疑问,刚刚上楼的那个人竟忽然折返,正在试图拧开郁汶的房门——
裴青南。
毫无理由的,郁汶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他的脸庞。即使他不明白胖脸说裴青南从九楼搬走,此时又突然折返的理由,可直奔楼上、清楚郁汶会忘记锁门的人选,毫无疑问只有裴青南。
他一动,后脑勺便磕在门板,利刃横在脖颈间。“……”
裴青南转了几下,明显锁上的房门对他发出世间并无侥幸的信号,遗憾地叹了一口气。
自从那次与郁汶吵架后,他基本没再见过他的身影,青年好像人间蒸发般从这个世界消失,有时让他怀疑是不是真的曾经有这个人存在。
律所的工作繁忙,他本不该再为无论未来如何界定也只能是陌生人的青年而费神,但竟然难得想起青年,便顺路过来看一看。
听到荒废许久的房间似乎隐隐约约有动静,裴青南往猫眼里看了看,果不其然看到一片漆黑。
他正欲放弃,却忽地陷入沉思。
*
“咳咳咳!”
胖脸拿钥匙拧开房门,被满室的灰尘呛得连连咳嗽,嘟囔道,“窗帘拉得这么严实,差点害我绊倒了!也不知道那臭小子走了没有,不会还赖在哪个角落吧。”
“今天有谁来过吗?”
胖脸睨了一眼裴青南,看在他毕竟过去还算楼上的住户的情面上,勉强答道:“是啊,一个长头发的男的,要不是他不像是坏人,我是不会让他进来的。现在想想,肯定是骗我的,鬼知道从哪里跑走了!”
裴青南心砰砰跳,胖脸自在的话并没有让他的心跳重新平复下来,他将卧室内跌落在地的箱子扶正,好消息是箱子并没有上锁,被他一拆就开了。
“咔哒。”
幼时的青年并没有长开,眉骨处稍显青涩,他的个头比合影处的同伴们要矮了些许,但眼眸仍旧泛着欣喜的光。
照片背后留着成熟的手写字迹,看起来像是出自一位女性长辈,“小汶十三岁快乐。”
“该走了!这可不能久待,否则又要挨批了。”胖脸没好气地招呼着他。
*
黎玉林言罢时会议已即将落入尾声,众高管神色各异,但还是乐于看见这位专业并不对口的总监比起刚被父亲空降而来时进步许多。
假以时日,如果有机会的话,至少不会被他同父异母的哥哥所彻底淹没。
但也只是仅此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