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徨与酣畅 作者:天外天没群居

    63.窗口服务员甲

    1999年的秋天，诸如“会计卖馒头”的事情再次上演，而且专业较往年更加齐全。矿里和家属院的食堂，经常能看到学生般的脸庞。

    近两年没有“关心”过毕业生的夏凉，开始有了寻找的眼光。他的家，距离家属院职工食堂比较近。兔子不吃窝边草，媳妇就要附近找。

    按系数计算的工资，拖欠时间基本稳定在四到五个月之间。在食堂里，经常听到人们说起工资的消息：

    听说快要发工资了…燔…

    好歹月月给点，就不孬！

    欠着的就欠着吧，就当是矿上帮我们存钱了……

    想乱花钱，但是没有机会，就让矿上存着吧，无息存款。

    那可不一定，听说如果矿上要是破产，少开的工资会补上，还算利息呢窠！

    如果真破产了，我们做什么？

    夏凉的那份“下岗工资”还是比较及时的，下不下岗似乎没有什么区别。除了个别领导偶尔会用“下岗人员干不好就离岗”的话做“威胁”，其他没有什么特殊感觉。站在食堂里，没有人去识别下岗人员。如果两个下岗人员见面，他们会视对方如“难兄难弟”一般。夏凉，就在食堂遇见了这么一位“难兄难弟”：洪波，在煤气站工作。

    因为办公室里的繁忙和紧张，所以业余时间就成为夏凉轻松愉快的时光。在食堂炒菜的窗口前，他的目光一会儿看看姑娘，一会儿又落到菜盘上。

    就在这时候，有人拍了他的肩膀，声音也同时传来：兄弟，看菜呢还是看人呢？

    洪波啊，都看！

    相中了吗？

    你说的是菜啊还是人啊？

    人呗！

    你咋知道哥们是来相人的？

    都是沉年的老光棍了，就别装了！

    光想着都是下岗人员了，忘了我们还都是光棍。

    吃点啥？

    节俭了快一个星期了，这两天又感冒了，今天想弄点好吃的！要不，炒两菜去我家里喝点？

    晚上还要加班，改天吧！改天去看看你是怎么把家属楼当成单身楼住的。感冒了，还想喝酒！

    这不是遇到了同命相怜的你了嘛！

    等你感冒好了吧！你这人，有房子不娶媳妇，真够败坏的。赶快想办法，把未来的媳妇，从现在的丈母娘家接出来吧！

    窗口服务员甲：您好，请问您想炒什么菜？

    夏凉：牛肉炖豆腐。

    窗口服务员甲：好的。

    洪波：服务员，我也来一盘。

    夏凉：干吗要一样的菜，同是下岗人员，还是因为同是光棍？

    洪波：这样省事，炒得也快。再说了，你感冒了想吃好的，我加班就不能吃好的？

    窗口服务员甲瞅了洪波一眼，撇撇嘴。

    付过钱，两个人坐到了窗口对面的玻璃钢快餐椅上，继续聊天。

    夏凉：服务态度有变化！

    洪波：看出什么来了？

    夏凉：过去，食堂里的老工作人员，看着我们问“吃么”。你看现在的小姑娘，说得多好听“您好，请问您想炒什么菜”，听着熨帖。

    洪波：还是你的变化大。过去你没有娶媳妇的想法，现在有了，感觉自然细腻啦！

    夏凉：是这么个理儿。

    洪波：不过，这姑娘确实长得不难看。

    夏凉：你对得起人家说的“您好”吗？应该说是长得挺俊！特别是刚才撇嘴的样子。

    洪波：这就开始眼里出西施了？

    夏凉：西施？你知道西施真名叫什么吗，就把她老人家搬出来话事！

    洪波：还真不知道西施户口本上叫什么，好好好…你对“长得俊”有什么想法。

    夏凉：目前先把她看做一个类型未知的文件，第一步我想单击选中，然后点右键看“属性”，希望能看到“常规”、“自定义”、“摘要”这些信息。

    洪波：干吗不直接双击执行？

    夏凉：你怎么就知道双击可以执行？未知文件类型，不能盲目双击，万一是是病毒文件呢！

    洪波：眼里都快出西施了，就算是病毒也认了！

    夏凉：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洪波：听起来有点严重。对了，西施户口本上叫什么？

    夏凉：施夷光。

    洪波：窗口那个姑娘叫什么？

    夏凉：不知道。

    洪波：哈哈，你连文件名叫什么都不知道，还说什么“单击选中”、“点右键看属性”，先从姓名开始吧！

    夏凉：不着急，大家都知道名字只是一个符号，关键要看属性，也就是心灵。

    洪波：如此丰富的经验，可想光棍时间有多长！

    夏凉：还不至于“饥不择食“吧！

    洪波：行，有品味…喂，你看，咱俩偷偷看人家姑娘，人家姑娘也瞅咱们呢！

    夏凉：那小姑娘对你有意思？

    洪波：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夏凉：这么“自信”，看把你吓的…这姑娘笑起来挺好看的，不笑的时候也有笑的样子，两个腮帮子里象是含着糖。可是她这眯着眼睛、翘着嘴巴的样子，还真看不明白。

    洪波：我猜她已经明白，咱们俩正在谈论谁。她此刻应该在想，找拿把切菜刀，架在你我之中一人的脖子上。

    夏凉：你的还是我的？

    洪波：都有可能！不过，你的可能性要大一些。

    夏凉：为什么？

    洪波：看你那色眯眯的样子，暴露无遗。

    夏凉：按你的猜测，再理解她刚才的样子，容易多了。眼够毒的啊，伙计！

    洪波：还敢“点击右键看属性”吗？

    夏凉：怕什么，不敢追求的光棍，永远都是光棍。

    洪波：好，哥们好勇气！

    夏凉：先别煽风点火，过会儿去端菜，我们俩都问问她叫什么名字，看她给谁说！

    洪波：呵呵，那就等着瞧吧。先给她使个眼色，但愿她能告诉我。

    窗口服务员甲冲着他们喊：牛肉炖豆腐，牛肉炖豆腐，过来！

    夏凉看了看洪波：这种喊法，和食堂的老同志一样啊，这成熟的也太快啦！

    洪波：是不是我们的长相挺得罪人的？

    夏凉：这种可能让我们光棍一辈子的想法，坚决不能有！走，端菜去。

    夏凉来到窗口前：服务员，这样叫真别扭。对了，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窗口服务员甲：“小姑娘”挺好听的，你就这样叫吧！那个“牛肉炖豆腐”怎么还不过来？

    夏凉：“牛肉炖豆腐”？这叫不好吧！

    窗口服务员甲：那你叫什么？

    我叫夏凉，你呢？

    窗口服务员甲：好吧，夏凉，这盘是你的，那盘是他的。

    不都是牛肉炖豆腐吗？

    窗口服务员甲：这盘没有放香菜，那盘放了香菜。

    为什么那盘放香菜，我这盘却不放。

    窗口服务员甲：感冒的人，最好不要吃香菜。

    不至于吧！我们说的话你都听见啦？

    窗口服务员甲：既然这样，两盘随你挑。

    别走啊，那个人有事要问你……洪波，怎么这么慢腾腾的，快过来，该你了。

    窗口服务员甲：啊？他有什么事儿？

    洪波：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

    窗口服务员甲：哥哥，你脑袋没有进水吧，劝你回去最好量量体温，小心被人传染。

    哥们，我就这本事了！洪波无可奈何地看了夏凉一眼，说完端着菜走了。

    这伙计，面对面也传染不了感冒。夏凉自言自语：对美女不感冒。

    端着菜离开的时候，夏凉回头看了一眼。他又看到窗口服务员甲在撇嘴，这次不是可爱样子，是不屑。他还看到另外一样东西，挂在墙上的意见簿。

    哈哈，铩羽而归吧！

    洪波，你问得也太直接、太露骨了！

    那你问出来了？

    没有！

    这不就得了，直来直去和曲里拐弯，一个效果。劝你还是放弃吧！

    这服务员挺心地挺好的，不能放过她！

    是吗？怎么看出来的？

    不告诉你。吃东西离我远点，小心传染。

    哈哈，如果需要我帮忙就直说，别不好意思。

    需要你帮忙？就你那简单直接的方式，我估计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是吗，那我想知道，你如何打探出人家的名字呢？

    这个简单。你看，食堂主任来了，机会难得！说完，夏凉就直奔意见簿。

    夏凉当着食堂主任的面，取下意见簿并带回餐桌。

    你小子想干什么？

    曲线打探！夏凉边说边取出随身携带的笔，在意见簿上写了几行字：服务态度整体较好，特别是个别不知道名字的年轻服务员。为了能真正发挥监督作用，并且有针对性地提出意见和建议，希望食堂为每位服务人员制作标有姓名的胸牌。

    夏凉把意见簿送回去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自己是那么引人注目。目光比较强烈的有：洪波，食堂主任，窗口服务员甲……

    洪波：行啊，小伙！积极主动，千方百计，不对应该叫“不择手段”！

    夏凉：你就等着好消息吧！

    洪波：这么自信？

    夏凉：如果你愿意，将来收红包的时候我会通知你。如果今天她得罪

    了你，将来我你“出出气”。

    洪波：“出出气”大可不必。我只是纳闷，你哪来的这么顽强的自信？

    夏凉：感觉，她和我挺对撇！

    洪波：跟着感觉走吧，我祝你好运！

    夏凉：你看，你看食堂主任，对着意见簿正满意地点头呢！好运真的要来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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